“见过朱妃娘娘。”
李珣上得邢台,便长稽一首,对着朱姁行了下官之礼。
李珣这礼节却是说得上十分重,虽说当年祝融将军为宁武皇帝的义父,死后,宁武皇帝追封他为庄烈皇帝,追封殉死的朱姁为慈恭皇后,秦凤为武恭皇后,确是比李珣爵位上要高上一头。但是这毕竟只是虚名,算不得真,后世称童烛,也多称“祝融将军”,却极少称“庄烈皇帝”,可见虽有名,却无实。
而李珣,却是真真正正掌握东阳三州,权倾天下的诸侯王,代天子牧守一方,却哪里是一般皇亲能比的?便算朱姁执掌瓶湖水族,也要比李珣低上一截。况且李珣自来就不是恭顺的人,连在天城的皇帝都可以傲慢,何况一个朱妃?
守望僧一见李珣如此大礼,眼中却露出一丝笑意,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何况是李珣以诸侯之尊行礼。守望僧不由将眼神望向谈墨手上的东阳侯印,笑意却更浓了。
“东阳侯何必多礼。”朱姁道,“你乃是诸侯之尊,这一礼朱姁却是受不起的。”
李珣道:“祝融将军功在社稷,便是再高,娘娘也是受得起的。”
李珣这话,暗藏玄机,人道之中,比他地位还高的,便只有一人而已,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朱姁闻言只是不语。
李珣又道:“不知娘娘玉足所履,所为何来?”
朱姁道:“朱姁闻听李侯与高僧智胜大师有隙,判了个妖僧的罪行,要在却妖台上斩他一刀,只是智胜大师素来慈悲,乃是有德的高僧,此番与李侯有隙,定然误会所致,故斗胆来求情。”
李珣面露惊异之色,讶道:“要斩的却是那大德的智胜大师?我原以为只是同名而已,刁民险些误我!”
李珣这表情做得惟妙惟肖,全然不似空口说白话,若是不清楚底细的人,却要真个被他骗过。但是在场的都明明白白知道事情的始末,而且城门告示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空灵寺智胜”,怎又会有错认这一说?
但在场的都是看得清楚的人,东阳侯是在找台阶下,虽然脸皮已然撕破,但到底要堵住天下人的嘴,故此才说出这等话来。许罗这一方虽然赢了阵仗,但李珣到底是一方诸侯,掌管人道一方,若是能不和他闹翻,还是不要闹翻为好。不然李珣为了皮面,定然要大张旗鼓追杀,也是麻烦,况且留上一线,将来见面,也不尴尬。故此虽然明知道李珣满口胡言,众人也并不揭破。
只有四个和尚私下道:“满嘴卖乖,却是个不要脸面的。”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正好传到李珣耳中,李珣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却强忍下来,装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