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孺如何杀不得?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清清白白、前程远大的书生吗?你定下的罪名是畏罪自杀,你的清白早就毁在那对父子手中了。”
“清者自清,许罗,你枉读了许多诗书!”
“都做了孤魂野鬼,连狗都比不得,这是谁害你的?你要杀了许氏一门,方能解这仇恨。”
……
许罗暗青色的脸上,血光时隐时现,握着锁链的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慢慢地,许罗一点点靠近那许小姐,手已经举起来了,一根泛着绿光的锁链慢慢地浮在许小姐的头上。
许小姐已经完全被鬼画卷摄住了魂魄,双手丝丝的抓住画卷,指节上泛出青白色,面色铁青,嘴唇乌紫,身子不住发抖,肩上三昧真火只剩下一点点的昏黄。
许罗满脸是血,一双眼睛死死地凸出来,一条鲜红的舌头拖出老长。
在灯光下,墙上的影子格外拉得长,一条锁链悄悄地向着许小姐的脖子上套去。
哗啦啦……
“罢了,既然不愿,何必强为之,也不在少杀了这一个去!”
就在锁链掠过许小姐的下颚时,许罗叹息一声,知道自己虽然为鬼,但到底还是被前世书生的身份束缚,对这许小姐的才情生出欣赏来,现在已然下不去手,若要强为之,定然生出心魔。当下将手一摆,锁链如一条黑蛇般收回袖中,另一只手轻轻在许小姐的额前晃了晃。
“啊!”
许小姐呆滞的身子轻轻一颤,猛然清醒过来,顿时感到头昏脑涨,浑身上下好似冰冻一般,手一抖,鬼画卷掉在地上。
“一时失神,却是失礼了……”
许小姐只觉得方才自己的眼睛看在那蛤蟆绿油油的眼珠上,整个人就如同掉入冰窖一般,茫茫然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地府门外走了一遭了。
“夜深天凉,小姐怕是冻着了。”许罗道,“还是早些歇息吧。”
许小姐确实感觉浑身冰冷,脑中阵阵刺痛,她不知道这是阳气受损的症状,只道是困倦疲乏了,道:“只是不知道先生哪里去?”
许罗见她眼神凿凿,便道:“孤魂野鬼,四处飘,也没有什么处所。”
小姐听许罗说得凄凉,抿唇道:“不知道先生明日来否?”
许罗奇怪的望了望许小姐,不知道她缘何问出这种问题来。孤魂野鬼,本不是善类,旁人避之不及,这小姐却道是不怕。
许罗道:“当是不会再来了。”
许小姐低头道:“这绣阁之中,除了父兄,平日也没有什么人来,甚是冷清。今次和先生相谈甚欢,先生作画又好,想必学识不差,虽然种类有别,但终究投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