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爸妈在说着什么。她从心底就感到厌烦。
“怎么那么慢?”爸说。
顾久念看了看钟,过去了四十分钟。
“一小时都没有,哪里慢了!”她嘀咕了一句。
“你现在胆子大了,敢这样对爸妈说话了!”爸似乎生气了。
“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你喝完酒就只会来说我!我心里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她没有忍住,还是发了脾气。
“你别逼我我跟你讲!看你这个样子想什么!连你爸都敢吼了!看是很久不打你不骂你了,把你宠坏了!”爸一拍桌子,站起来。
“我还不希望有你这么一个爸!”顾久念一时生气,喊出了这么一句话,“你要是想要一个乖的不得了的女儿,那你就去领养一个好了!我不做你的女儿了!”
爸气得说不出话,顾久念走回房间,用力甩上门锁了。她趴在桌子上不住地哭。
“活在这样的家里有什么意义!”她想着,“还不如早点离开早点解脱!”
泪眼迷蒙中她抬起头,看着一旁的美工刀,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手心,是刺痛。她拿了美工刀,颤抖着用刀片划向自己的手腕。几滴殷红的鲜血沁出,染了手绳。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下手了。刀片上还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安静地看着血珠从手腕滑下,冰冷地略过手臂。美工刀从右手掉落,掉在桌子上,发出声响。她没有割到要害,偏了那么一点,于生命并无威胁。
她才感到痛。心痛,伤痛。敲门声响起,还是爸。她恨,为什么妈并不阻拦?
“你给我开门!”爸打不开门。顾久念不予理会。
“开门!你不开门我把你门给砸了!”爸怒了。她也怒了。
顾久念随便披了一件长袖外套遮住伤口,几步跨过去开门。门外是怒气冲冲的爸,刺鼻的酒味传来。她抬头,淡漠的双眸对上面前这个自己曾经最畏惧的人的眼睛。她似乎很享受血一滴一滴地滑过指尖,然后渗入衣袖的感觉。
“干嘛把门关上?”爸放低了音量,怒气愈长。
“别逼我。”她声音很轻,却答非所问。
“敢这样对你爸说话?”爸低头看她,相像的容颜,相像的气场。
“别、逼、我。”她一字一顿重新说了一遍,“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她致命的骄傲又重新燃起。她不愿再被人约束,也不愿忍气吞声。既然这样了,就破罐子破摔。
爸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妈泡了水,看父女二人这样,还是把爸拉走了。她愈发觉得好笑。妈当自己只是个不相关的旁观者?
她又重重地把门甩上,背靠者门,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外套脱了,扔在一边。她真的是……桀骜不驯。
“桀骜不驯?”她想着,轻笑。这是她一个朋友说的。原本一句玩笑话,此刻想起,却是无奈。
她看了看手腕,血凝结了,不在外流。就像她和爸的关系,僵住了。
她一直到深夜都没睡觉,爸妈也不来看她,不管她。她把那件外套的袖口洗干净了晾着,然后一个人穿着短袖在阳台吹风。
隔天早上,她很早换了衣服。确切的说,是没睡。不说一句话,不留一个字,重重地甩上家里的门,走着去上学。她空腹喝了一瓶牛奶,不吃早饭。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摇晃的。
“该死,低血糖。”顾久念在嘴里含了一颗随身带的糖。夏日早上也不冷,一件短袖,伴随朝阳。手腕上凝结的血已被洗去,但还是留下一道深色疤痕。她戴了手绳,掩盖疤痕。
到学校却不算早,公交车站正好遇到王源。“你生病了?”王源问。因为没人。“没。”顾久念没什么心情。
“看你心情不好。”王源说。
“嗯……没什么。”顾久念装作不在意。
“哦好吧。我要去寝室放东西。”他转身走了。
顾久念有些觉得好笑。王源,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女朋友吗?他没有给她想象中的回答。
她不说话,去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