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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瀚本来是不想现在把大掌柜的事情告诉有病在身的善老,但,此事太重大,而且善长隆当了十多年大掌柜,不仅在回春堂里根脉广袤,而且说不定还掌握着什么不利于药铺的东西,他想了想,还是准备和善药师商量一下变故后的应对措施。
善老静静听完,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想了想,挥手示意一旁的女孩出去,善嫣嫣担忧地看了一下爹爹,对萧瀚使了个眼色,萧瀚向她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照看好老人,嫣嫣才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已经是傍晚时分,屋里点着几盏灯,但还是显得很昏暗,善药师呆呆凝视着床边的蜡烛,心神似乎已经飞出了这个房间,萧瀚不敢打扰老人的思索,只好坐着耐心等待。
蜡烛的烛火忽然跳动几下,暴起一阵明亮的火焰,连房间都好像亮了一下,善药师眼睛眯了眯,开口道:“回春堂善氏一直不是个人丁兴旺的家族,传到我这一代,更是人丁凋零。长我三岁的大哥一次不幸溺水而亡后,就只剩我这一根独苗。善长隆年岁和我相仿,我还记得他第一次来到画屏山庄的情景:瘦瘦干巴巴的,神情很畏惧。那时因为没有同龄人做伴,我很是孤单,他的到来使我很高兴,也许当时我就根本没有把他当作一个伺候主人的下人对待。一直以来我可能就是把他当成了死去的兄弟。
“他很聪明,后来一直陪着我读书学医。长大后在经商方面他更是显出很高的天赋,且做事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记得你第一来回春堂的时候,我介绍他的时候说他是回春堂最大的功臣,那的确不是夸张赞美之言。我对经营一道并不热衷,回春堂现在能屹立不倒,他的功劳确实最大,要不然王鲜灵老先生那样孤傲的人也不会甘心屈居他下了。而我能有更多的时间钻研医术,甚至习成善家回魂针绝技,也多亏他的体谅和担待,守护回春堂这偌大基业的责任,可以说大部分是压在他一人身上。”
善老说到这里语声哽咽,两行老泪垂下,因为激动,眼角都在剧烈抖动,“回春堂能有今天,他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啊,为什么要搞垮它呢?为财吗?回春堂给他的钱够多了,一个人要了那么多钱花得完吗?我想他也不是为财。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果他想要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和我拿,只要回春堂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去帮他。”
为什么呢?萧瀚暗地叹息:无论谁,让他全面接触了回春堂巨大的家业,他都不会不动心的。只怕正是善老长久对胖子的完全信任,让他越来越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更是善老不自觉地把他当成死去的兄弟,善长隆或许也产生一种自己应该是回春堂主人的错觉。这种清醒时认识到自己下人身份的自卑,和迷醉时掌握回春堂大权的自豪的相互矛盾的心理,或许正是胖子大掌柜的真实内心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