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后淡淡看了天娇一眼，“我活不活，你也许陪葬这乱军之中。这半世尊享荣华，我已经够了，只可怜了你大好年华。”
“你那尊荣，又有多少是真？”天娇依然软语浅笑。
天娇的话语让孙后蹦出了一股寒意，杀伐锋芒，直盯着天娇脸庞，良久，才绽放了一抹似笑非笑，“我倒也奇怪，中宫里那么多的人，他怎么就写了血书遗诏，交给了你。他临终的遗言又是什么？”
天娇倚了车壁，挑眉轻笑，“你真想知道？”
“是，我想知道。”孙后一反常态没有动怒，反而平静下去，“十五岁进宫，有才人到昭仪，在时封妃册后，几十年夫妻做下来，我不得不要个明白。”
夫妻，她说是夫妻。
天娇心头被这两个字撼动，然而帝后帝妃，果真担得起这平平二字吗？
“遗诏命太子继位。”天娇望了孙后双眼，缓缓道：“孙氏谋逆，着即赐死。”
“只赐死，没有贬废？”孙后幽幽眼底似有笑意。
天娇摇头，见孙后低低虚了一口气，唇角绽出笑容，“答应我的事，他总算有一件做到了。”
马车在换乱喊杀声里疾驰颠簸，隔了车帘，也听得外头时有流矢飞箭的尖啸，离乾武门越来越近了。
孙后却顾自笑了起来，她微笑的面上全无一丝败兵逃亡的惊惧。
天娇暗暗移向车帘，趁她怔忪出神之际，朝外窥望估量。
“他曾说，至死我也是他的皇后。”
天娇一震回眸，见孙后闭目仰首，有泪滚落。
外头连天烽火，如雷喊声，都在这一刻归于死寂。褪色岁月浮现，谁曾在耳边应诺着白骨黄泉…隐隐钝痛，如丝绞勒心头。天娇将脸侧向帘外，咬了牙，将那心头钝痛死死咬住，不容它挣脱。然而，孙后凄厉语声如针邹然拔起，“他骗我，，传位太子，他怎知太子没有落入颖儿的手中？……原来一直是他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