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谋后
4692400000062

第62章 散了

再一细看,不禁大惊,紫发紫眸,身材高大,这不是……西沧王么?

他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恍悟,原来蓝淋是西沧王的人。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蓝淋,咬牙切齿的吼道:“姓蓝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会变成厉鬼,吸你的血吃你的肉,让你生不如死。”

蓝淋下意识捂住了双耳,痛苦地垂着头,却一字都没有解释,解释有什么用,于事情没有一点意义。

沧狼用脚尖踢了一下白牟埕:“小子,你吼什么?要吼也等做了厉鬼再吼,来人,将病人抬走。”

白牟埕眼见几名女人去抬叶饶,心急如焚,在地上激烈地扭动身子,一边大声喊道:“沧狼,你堂堂一国之君,却做出这等卑鄙无耻之事,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沧狼平和的面色突然冷却,对身后的侍卫下令:“去,掌他的嘴,掌二十下。”

吩咐完,跟着抬着叶饶的女人一起走开。身后,传来啪啪的掌嘴声,及白牟埕含混的吼骂。

日子一天天流逝,一连用了三个方案,叶饶不仅不见好转,反倒脸色发黑,病情日趋严重。

沧狼一怒之下,差点砍了那几句医手的小命。幸好儿子沧夜拉住了他,小孩子自从见到病中的叶饶,才两岁多的孩子,突然就懂事了很多。

他拉着沧狼的手,小大人一般摇着头:“爹爹,不要杀人,要他们……救妈妈。”

那一刻,沧狼忽然感觉眼睛有点马乎,他震惊地发现,他这种心狠手辣从不知情为何物的人,竟然也会有泪。

那一晚,他赶走了所有太医,只留下自己父子陪着叶饶。

守着叶饶,沧夜不哭不闹,很快熟睡。只余沧狼独自面对不醒人事的叶饶。

他探手慢慢握住叶饶的手,肌肤相触,他只觉体内似有一团火腾地被点燃,他咬着牙克制着想要将她纳入体下的冲动。

咬着牙轻声低语:“此生,你是我的克星,来生,我一定让你百倍偿还。”

说着,摸出一把利刃,抓起叶饶的手,一下将她的手腕割裂,顿时,叶饶有些发暗的血迅快流出。

沧狼没敢停,又一把割开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立即流至他预先准备好的碗里。

流得够多时,他就将自己的血喝到口中,再渡给叶饶,他差一点将那口血咽进自己腹中。

幸好,他意志还算坚定。

就这样,他一直给她渡到自己头昏眼花,四肢无力才封住伤口停下。

替两人上好金创药,他想起身出去叫人,不料刚一起身,就一阵天眩地转,眼前一团黑,没发出一点声音,就软倒在了叶饶身上。

但他这砰然倒下的动静,却把叶饶身旁的小家伙给震醒了,一抬头看到爹爹的样子,吓得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外面的医手及侍卫宫女闻声呼啦冲进来一群。

“啊呀,皇上……殉情了。”不知是谁情急下乱说了一句,又不知被人敲了一下头,闷呼一声,便没了声响。

倒是一名医手看出了名堂,倒吸一口冷气:“难不成皇上是以血换血?皇上……也太……”说到这儿,他没敢再说下去。

但他这一提醒,其他人也都明白出了什么事情,聪明的已喊道:“快,找补血的参来。”

大家一番手忙手乱,总算将沧狼安置妥当。

再来看叶饶,竟已是脉相绵厚平稳,大有好转之相,蓝淋第一个跑到院中跪下,冲天膜拜:“老天爷啊,你总算开眼啦,不然,得有多少人枉死啊。”

沧狼固然身子硬朗,但这次失血太多,在床上躺了几日,还一直身虚出汗,不能下地。

甚至叶饶醒来,他还不能下地,听叶饶醒来那一瞬间,沧狼忽然又升起得到孩子那晚的感觉,所做的一切,哪怕就是自己失了这条命,都值得。

他隔着半开的门缝,看儿子沧夜扶着叶饶坐在花丛中,阳光的光晕将两人笼罩,朦朦胧胧美好得让他有种仙人的错觉,他痴痴地望着依偎在一起偶偶细语的母子两人,只想拼却性命也要将叶饶留在身边。

叶饶搂着儿子细弱的肩膀,握着他柔软的小手,闻着他身上淡淡的体香,仿如从未与儿子分离。

自从她睁开眼的那一刻,儿子的小嘴就没停过,从第一句话开始就没离开过沧狼,一句一个爹爹,只听得叶饶膨胀的感情渐渐冷却。

她无声的听着儿子的讲诉,心中一片纷乱,一清醒,就有人告知了她一切,她现在西沧境内,是沧狼以血换血,用性命将她救治。

“妈妈,你不会再离开夜儿了吧?”沧夜现在已非常习惯自己的新名字。

叶饶知道他名字的含义,心里念着的却还是:“宝儿。”对儿子的追问,她始终没有回答。

如果她与沧狼之间没有沐夜两个家族的血债,如果她也没有遇到燕无羁,如果……毕竟一切都是如果。

晚上众人都已熟睡,叶饶在一名宫女的陪伴下来到沧狼房中。

沧狼半倚着床头,脸色依然雪白雪白,他眼神无力地与叶饶对视,叶饶淡声吩咐宫女:“你退下吧。”

宫女却不敢应允,只拿眼梢看沧狼。

“下去吧。”沧狼望着叶饶,无力的附合,宫女这才悄然退出,却与西沧的侍卫们守在门边不敢远离,毕竟那个女人与他们皇上有仇,真要出了什么事,谁担当得起啊。

沧狼看叶饶想要拉凳子,手无力的拍拍了床沿。

叶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过去,她还没练到到心如石坚的境界。

“小柔……”沧狼只叫出一声她的名字,额头就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叶饶叹了一声,拿出帕子轻轻替他擦拭,一边轻声说了声:“谢谢。”

沧狼胸中情潮涌动,一把抓住叶饶的手:“留下,好吗?”因激动,他的脸出现异样的红晕。

叶饶再次叹息,将脸扭向一侧,她不知这是一种什么情绪,竟然控制不住的想要应允,一定是体内的夜柔在做怪,一定是的。

她努力压制住汹涌的情潮,平静地说:“我们……是不可能的,隔着那么多亲人的血债,我们绝不可以在一起的,我已……得知解开你我之间桎梏的方法,很简单的,解开之后,你就可以任意娶后纳妃,开枝散叶,然后……很快就会忘记前尘往事。”

沧狼无声地握着她的手,以他寻常的理智,知道叶饶说得没错,便很努力地配合叶饶,最后握了一下,就毫不犹豫将手放开:“好,我听你的。”

叶饶低头一口咬破食指,伸到沧狼面前:“那法子再简单不过,只要连续服用对方三次精血便可痊愈,来,这是第一次。”

沧狼盯着那冒着血珠的纤纤玉指,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滚落,滚得他鼻尖眼睫上皆是晶莹,继而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慢慢张开嘴,任叶饶将手指放到他口中,任那种腥咸的滋味顺着喉管一直滑入腹体,心莫名揪成了一团,自此,这个女人真的要与自己陌路了么?

沧狼服过三次叶饶的指血,摒退所有人,独自躺在屋中,闭目静静回想与叶饶在一起的所有过往,从儿时,到现在,一幕一幕就象昨日刚刚发生的一般清晰,想到与她无数次的灵欲交融,体内依然不可阻挡的想要她,要她一千次一刀次也不够。这就算痊愈了?

等沧狼安然下地时,叶饶已经恢复得生龙活虎一般,每天教儿子在花丛中扎马步练功夫,小小的人儿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得所有人都乐不可支。

这是寻常人家的小日子,朴实而平凡,却又蕴藏着帝王们触摸不到的幸福,沧狼每每站在不远处看得失神,甚至想,抛开一切就在此安家吧。

他不开口说走,没人敢提议,最终是叶饶打破了这份僵局。

她淡定地望着沧狼,眼中再也看不出一丝犹疑:“有聚就有散,我们该散了。”

“是,该散了。”沧狼木然随和,眼神迷茫得象换了一个人。

叶饶皱了下眉,难道那办法对沧狼没起作用?不可能啊,她觉得挺有效的,心中虽有疑问,却并没问出来。

扭头看着正跟宫女嬉戏的儿子,咬着唇片,那依然是她心中最痛的选择,拼命想儿子不住嘴地跟她念叨沧狼的样子,终于一狠心,说道:“儿子我交给你了,以后如果你有了其他子女,不再喜欢他,随时可以给我送来。”

“嗯。”沧狼声音飘浮地应承,将视线移到儿子身上,他想不出自己怎么会不喜欢儿子,也想象不出这个女人为何能如此的狠心。

叶饶一步一步消失在远处,沧狼高大的身子在夕阳的光晕中那么孤独落寞。

转出花丛,冲出宽阔的林荫带,叶饶忽地收住脚,空旷的田野上,白牟埕带着一百多号侍卫静静地看着她,一见她,齐刷刷跪倒,山呼:“属下恭迎皇后。”

叶饶深吸一口长气,压下与儿子分离的伤痛,声音平淡地吩咐:“起身,立即返回燕国。”

自此,她不再是夜柔,也不再是叶饶,而是大燕国母仪天下的皇后,过去的一切就随着夜柔一起逝去吧,从今以后,她要与燕无羁携手并肩,不离不弃,开始新的人生。

燕国的人马很快消失在峡谷的尽头。

沧狼抱着爱子在茂密的林荫带内目送他们远去,沧夜瞪着圆溜溜的大眼,小小的人儿面上竟有了成人的萧索,看母亲头也不回地远去,他忽然开口:“爹爹,妈妈不要我,我再也不要理她。”

“儿子,你放心,总有一天,爹爹会将她给你抢回来,还要她心甘情愿守着我俩。”沧狼眼中闪出冷硬的目光,话是说给儿子的,也是说给自己的,人为的桎梏已经解开,而心的桎梏哪里有解药?

经历了种种折磨,沧狼终于知道,夜柔从来都在他心上,无关爱恨,无关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