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光变得分外的绵长,还好有子蘩的陪伴,子默才觉得时光稍微容易打发一些。她写的信早已送抵云州,只是苦于并无回信,因而只有每日等待着。
这日大早,子默便早早醒了,她推开宫人的服侍,自己缓步走出了院子,兀自信步闲庭。
此时,别院的深处,正有一束幽然的目光,凝神望着她。
她尚未梳洗稳妥,只着了一袭白色生绢衣裙,秀发长长地披于脑后,几欲委地。垂于两颐的几缕发丝和她的睫毛都染上了初生霞光的颜色,微红的浅金。似睡醒不惯这突然的光亮,在他的凝视下,她半闭双目,慵然斜首靠着廊柱,眼波飘浮。
然而拂去霞光的掩饰,他知道她的肤色仍是一贯的苍白,和着身上白衣,和始终平静的神色,感觉就如秋日白露。
目光向下,他最终停留在她微微突出来的小腹上。他在那里停留许久,眼角渐渐染上难以言喻的哀伤与痛楚。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回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他只是深切的追随着她的身影,匿在暗处却不现身。他在等待时机,因此隐忍不发。
宫人上前来请子默前去沐浴更衣,因为今儿是十五,照例子默要去佛堂念经祈福,因而一早开始沐浴斋戒。
她转身回房,宫人早已放好热水,备好素衣。宁王遣人来向她,宫人便照实回说贵妃今日要祈福诵经,请瑜妃一同前往。
子蘩不多时便到了,她双目红肿,似乎刚刚才哭过,面上亦是不施脂粉,装扮的与子默相似素净。宫人见子默尚未更衣完毕,便先请了瑜妃坐下喝茶。
子默平日常饮花茶,是以身边所用的茶具都带有淡淡清香。子蘩近日常来,原本对这香味异常的熟悉,这日宫人亦是泡了秋日饮用的菊荷茶上来,放了少许冰糖润甜。
那荷叶是寺中夏日采摘的新荷,晒干之后很有一股子别致的香味,与平时所见所闻的,又似乎有所不同,子蘩低头看那一汪琥珀色的茶水甚是澄净,不由的深深吸了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