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回去?”傅夜清只以为她还执迷不悔,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她竟然还要回去?
她双唇抿着笑了笑,傅夜清这才发现念卿的双唇上有深深浅浅的牙齿印,还有淡淡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她咬伤的。
这个孩子,毕竟是他亲手带大的,他一直觉得亏欠于她,而她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多多少少是有责任的。看到他这个样子,他免不了心中一痛。
“不要走了,何必呢?”他出言阻止。
她却意态坚决:“那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回去,傅爷,还请你帮我看好潘妮,给我半天的时间就够了。”
她停了停又说:“不对,一晚上就够了,还有,别让潘妮有机会和顾欢见面,也别伤他。”
他自然是懂的,于是点了点头让她放心。
她笑的意态娴熟,从前的时候她从会所的后院走出来,走到人群里倾倒众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笑容。她一贯都是笑着的,只因为傅夜清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曾教过她:不管她心里是不是恨的牙痒痒,不管她有多不乐意,把自己的表情表露在人前。就是未战先败了。
傅夜清送她出去。
绿叶遮顶的林荫道旁突然冲出一个结着一条大辫子的女人,那女人穿着简介干净的白色长裙,眉眼都有几分像念卿。
念卿自然知道她是谁?
还能有谁呢?她曾经以为她所有不幸的根源,不就是这个女人么?白纯?可是白纯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念卿在白纯的眼里在看不到一丝精明,她好像失去了神智,见着傅夜清就径直的冲了过来,而她身后跟着两个女佣,早就跑得大汗淋漓,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夫人,不要跑。
白纯根本么看到念卿,她的眼里只有傅夜清,她像个孩子一样冲到傅夜清身边来,一蹦一跳的扑了上去,傅夜清虽然不算老,体力却也不能跟年轻的时候打比了。白纯一米六五的身材,就这么扑到他身上来,她即使做好了准备也不能完全招架得住。
他把她整个人的重量都抱在怀里,安抚着她,跟她说着一些如同孩子之间对白的话。
两个女仆在一边一脸的歉疚,以为惊动了傅夜清的客人。傅夜清安抚完白纯方才让人把她送回卧室。白纯就是从念卿身边走过的,可是她真的不认识念卿了。
因为念卿在这里的关系,傅夜清并没有亲自送白纯回房,念卿跟着傅夜清走到车旁,她自然是想问白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只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等她快要上车的时候,傅夜清倒是自己给她做出了解释:“早几个月前她就疯了,不过我昨天才查出,白纯其实是顾欢的人,所有的所有都是顾欢安排的。”
白纯是顾欢的人?今天让念卿震惊的消息还真是源源不断。连白纯都是顾欢的人,念卿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骗局里了。
她坐在驾驶座上低头沉思,傅夜清以为她身体不适,不适合开车,正要提出送她回去。谁知念卿突然抬起头来问他:“傅爷,你如果爱一个女人,你会不会伤害她,即使她不知道你伤害她?”
傅夜清想都没想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不会,我不会。”
她安静的拉上车门,她知道这是个真实的答案。傅夜清没有骗他,傅爷从不骗人,他不是没有伤害过念卿,只因为念卿不是她爱的女人。
而白纯,至于白纯,不管她背叛他也好,带着阴谋接近他也好,到如今疯了也好,他都对白纯不离不弃,甚至肯为了白纯来求她,求她放过白纯。
所以,如果这个时候,顾欢在她面前,她一定会说:“对不起了,顾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叫我怎么相信,我爱你!”
她驱车回酒店,那个她和顾欢在纽约暂时的“家”。在谎言还没有拆穿之前,她想,她起码还有个家!
回去的路上,她把车子停到了一个药店,美国的药店完全不同于国内的格局,药品的规格和名字都变了很多,不过她对那几种药的名字烂熟于心,轻轻松松的买到,揣着手里,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已经有了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等顾欢回到酒店之后,他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小小的长方形餐桌上,摆放着鲜花和蜡烛,还有各式的美食。她就坐在餐桌边上,手肘撑着在下巴上,脑袋一垂一垂的。看上去视乎睡着了,而她对面的那张椅子已经被拉开了,就像是特意等着他回来一样。
这个,不就是他心里梦里无事不念叨着的场景么?娶了她这么久,她也从来没等过他,他和她也难得享受一次普通夫妻的幸福感。
手下接下他的外套,似乎有话要跟他汇报。
他看了一眼念卿,她睡得那么香,他只怕吵醒了他,于是退了几步。走到客厅里方才让对方说话。
“主人,属下办事不利,被苏小姐给跑了。”
顾欢本来心情很好,这下却是被人弄糟了,几乎当场就要发作:“你们看一个女人都看不住,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如果办不好就自己带回去养着。”他怕惊醒念卿,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手下却是怕极了他的样子,连连的点头。虽然怕骂,迟疑了一会倒还是说:“主人,喜鹊下午和夫人一起出去之后失踪了。”
他想好好和娇妻享用一顿晚餐,然后叙叙离情,他容易吗?怎么跑出来这么多事,手下这帮人真是无用之极,他忍无可忍,就又要开口训人。离间却响起了念卿的声音:“欢……是你回来了么?”
顾欢忙收住话音,转头一看,念卿已经跑了出来,他第一个反映就是低头去看念卿的脚,果然如他所料,又没穿鞋!还好他有先见之明让人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饶是这样,他还是怕她受了凉,忙把她抱过来一顿训,又拾了卧室里穿的软缎拖鞋套在她脚上。
小女人这时候在她怀里嘻嘻哈哈的笑着像一直在枝头上叫个不停的麻雀:“我这下可以对A市的媒体说:曾令四少拾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