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我带到了A市,一辆好长好长的小轿车把我们拉到了一个大院子里。男人带着我从正门走进去,两边堆着不少的人,见到男人进来了就齐声喊着:恭迎帮主。
帮主?真高兴!黑色会啊,黑衣服的帅帅的人都是杀手么?
男人把我交给别的人,还很好心的跟人吩咐要好好的照顾我。
照顾我的人说他很忙,很忙,很忙。
我不知道三个很忙代表什么,他们大概都把我当做小孩子无理取闹了。不过我在这里住了这些日子也送算知道了那个男人是谁。
他是A市影响最大的黑帮的头头,刚刚杀了上任帮主得以上位。
在清和帮的日子无聊的很。
大家都忙得很,没有人陪我玩耍,白天我还能在帮里转悠转悠,到了晚上就只能窝在房间里睡觉。
再见到男人的那天晚上,我浑身是汗的从梦里惊醒,我又梦到了爸爸妈妈临死前的表情,两具在水里泡的看不清五官的尸体,我一年来常常重复的噩梦。
那一天,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去坐船,也许爸爸妈妈就不会出事了。
这么多天来,我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责怪自己,可是不管我怎么恨自己,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不在了就是不在了,就不能在陪着我,给我讲好听的故事了。这个世界上就再没人疼我,再也没人宠我了。
夜风中,传来了萧声,那霄声真是好听,不过听久了却觉得呜呜咽咽的像一个女人在哭泣,从前妈妈也送我去学过吹箫,可是我老是学不好,吹来吹去也只会一曲梅花三弄。不过今晚的萧声还真是好听。
我穿着拖鞋推开卧室的们走出去。睡裙长长的裙摆扫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和着那箫声只当是做陪衬了。
清和帮的总部是一个大院子,其间多得是亭台楼阁画廊走道,像极了古代人家的房子我左拐右拐,费了好大的精力才找到箫声的所在。
竟然有了在初春时节坐在湖边吹箫?
白衣黑裤,月下分明。
原来是那个男人。
我借着月光远远的看他,箫音连绵不绝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我被湖风一吹不住的拢了拢睡衣。我真是发神经了才会在这么冷的天穿个睡衣跑出来。
我大声的叫他:“傅夜清!”我知道他的名字叫傅夜清,当上帮主之后,大家都加他傅哥,没有人再直呼他的名字了。
他没有理我,箫声却停了下来。
我看见他那张好看的侧脸,刀削一样的眉毛。
他的眼角有一行清泪滚了下来,闪着月的光芒,清泠的冷。
他哭了?
我后来都一直觉得这是我的幻觉。他怎么会哭?这两天住在清和帮里没少听人说他的事迹,二十二岁才加入清和帮,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得到了帮主的赏识,在以后的几年里一路顺风顺水的往上爬,行事手段狠决毒辣为人内敛严谨。不过三年的时间,到现在就坐上了清和帮的第一把交椅,成为了A市黑道的带头人。
这样的人,竟然会哭?
他后来看到了我也没说什么,我走过去的时候他把萧收了起来问:“小不点,你怎么在这里?”
又叫我小不点,可是我不打算和他计较。
我问他:“我听见你吹箫了,一点都不好听。”
他看着我的眼睛道:“小不点,你怎么哭了?有这么难听么?”
我在睡衣的袖口上把里脸擦干净,一滴泪水都没有了:“我想我爸爸妈妈了。”
他笑了笑:“我也想她了。”
她?她是谁?可是男人显然没有回答我,他摸了摸我的头,让我坐在他身边,指着漫天的星斗说:“小不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的身上有浓浓的酒气,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好听极了。
每个人都有一颗守护自己的星星。
在月亮最圆的那天晚上,
海水涨潮的那一刻,
面对大海喊出你心中的那个名字。
月亮就会听见并记得你所说的每句话。
等到昼夜交替的时候。
云朵会告诉星星月亮托她捎来的话。
他说要给我讲个故事,其实根本没有征求我的同意就把这个故事讲完了。他说完之后也不看我,静静的盯着湖面发呆。
我永远忘不了这个晚上,清疏的月光之下,他的影子投在湖面上带着无限的寂寥。他自己发的好久的呆,我则仰头看着那些闪烁的繁星,是不是真的跟真的会有人听到我说的话呢?那么爸爸妈妈听不听的到?
湖边太冷了,我缩着身子打了个喷嚏。
我大约又要生病了。男人也终于想起我刚刚恢复健康,他问我:“是不是很冷?”
我点头,他就把我抱在怀里,起身要送我回去。他的怀抱还是很宽广很安全,我待在里面都不想出来了。他打发我睡觉之前又对我说:“不要再哭了,眼泪没有任何作用,想爸爸妈妈就要更幸福的活下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给我在床头放了一盏小小的橘黄色的夜灯,朦胧的灯光映着他的双眸,深沉平静的如一汪湖水,又有包罗万象的能力他让我觉得安心。似乎在这世上我又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不过即使我觉得安全,病痛该来还是回来。
四五天的高烧不退,我整个人都被烧糊涂了。我又病了,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被人抛弃?我害怕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开始空前的慌乱,我不愿意闭眼睛不愿意睡觉。如果我又被丢了,大概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被人带出深山了。傅夜清依旧是很忙的,可是他抽空来看我。
他在我的卧房里骂了医生和照看我的人,他似乎生气了,不过他生气了我就觉得安全了些,他应该不会把我丢掉了吧。
傅夜清坐到我身边来,亲自从佣人手上拿过冰袋敷在我的额头上,他的袖口有淡淡的烟草香,我熟悉这种味道,从前爸爸也常常吸这种烟。我拉着他不放他走,他竟然好声好气的哄我睡觉,这让周围的人大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