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安的拳法虽然说不上虎虎生风,倒也十分矫健,每一拳击出去都有可以看得见的力道,微湿的发梢轻轻飞扬,眼神像雏鹰一样专注。周子殷微微吸了一口气,靠在枕上的身体越来越沉。晓安留意到他的神情,他的脸色慢慢变得绯红,眼睛里像汪着一池水,随时要溢出来,嘴唇像是更红了。
“周子殷?”
她不由自主停下来,手探向他的额头,却被他抬手挡住,“不是告诉你试体温不是这样的吗?”
虽然没有碰到,但他的鼻息轻轻喷到晓安手掌的边缘,热热的十分干灼。晓安嘴角紧抿,一手握着他的手腕,另一手迅速将体温计塞到他的嘴里。周子殷发出含糊的“呜呜”声,眼睛里的水光像是要滴下来。
周晓安喝:“不许动!”但底下人眼神因此一凝,她连忙改换政策,“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很快的,晚上你想吃什么菜?快想想?”
周子殷那张仿佛立刻要翻的脸皮总算恢复了原状,乖乖含着体温计。
周晓安的手顺势又要按在他的额头上,但总算记起了他的奇怪习惯,把自己额前的发梢捋起来,俯下身额头贴上他的额头。
这一次没有上次那样乱七八糟的念头,因为他的额头真的很烫。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他的体温由刚出浴室的冰冷到常人的温暖,再到此刻的滚烫,像是身体里面有堆火焰慢慢越烧越高。
他的眼睛微微闭着,等她的额头离开,才慢慢睁开。
他全身的水分好像都被那股高热逼进了眼睛里,周晓安从来没有见过谁的眼睛这样水汪汪过,波光潋滟,她忽然不忍心多看,“要毛巾吗?”
周子殷摇摇头。室内陷入寂静。周晓安数着时间把体温计拿出来,上面的数字让她抽了一口冷气,“混蛋啊!”才维持了不到几分钟的“爱心看护”形象瓦解崩溃,“只有找死的人才会去泡冰水澡啊你个猪头!”
“温度很高吗?”病人问。
“但愿还死不了。”周晓安咬牙切齿,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
“拿退烧药!”
周子殷轻轻道:“你拿了我也不吃。”
已经到了客厅的晓安立刻折回来,“你说什么?”
“我不吃药。”他倒说得淡然,脸色却像是比刚才更重。
“你这样烧下去会出人命的啊!”周晓安简直恨不得拿菜刀劈开他的脑壳,把正常人都应该具备的“怕死”、“活着真好”、“生病要吃药”、“吃药快点好”之类的常识塞进去,当然首先还得帮他把那些常人不可理解的鬼东西全清干净,“你以前生病怎么办的我不管,既然在我面前,就得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