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睡得太熟,第二天一早头发就要扯掉一把。
后来为了对付这一招,她去剪了短头发。结果更凄惨,爷爷改往她头发上抹煤灰。
总之那一段宛如炼狱一般不堪回首的岁月啊,造就了她今天一只蚂蚁爬过也会“铮”的一声惊动的警觉。
周子殷沉默半晌,“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早了,”晓安打了个哈欠,拉过被子继续睡,“我从记事起就被那老头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折腾……好了睡吧周子殷……”
不到五分钟,她又重新睡着了。
黑暗中有她匀长的呼吸。
像某种音律。
像很小的时候,睡在母亲的身边。
“晚安,”寂静的屋子,周子殷对着黑暗中的她说,声音很轻,“睡个好觉。”
做个好梦。
早上。
周子殷照例起得比晓安晚,但比起平常还算稍微早了点,起码赶上了一起吃早饭。
晓安喜滋滋地想着“等买到东西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用再烧饭了”,食堂里那些五花八门的早点她早就流了一地口水,也许可以抽出点时间去踢球……忽然看见周子殷看她,“干什么?”
“昨天做好梦了?”
“我睡觉从不做梦。嘿,倒是你,早上一定做美梦了吧?我起床的时候,”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你这里是翘着的。”
周子殷笑了一下,算是默认。
“会做梦真好啊,我初中时候有个同桌,她说她每天晚上的梦都像小说一样精彩,每天早上都来讲给我听。”
“我只有在睡得很好的时候,才会做好梦……”周子殷说,“我好像很久没有睡得像这两天一样好了。”
“那么感谢我吧。”
走廊外,仍然是细雨蒙蒙的天气。南方的秋天,很多时候和春天相差不大,这样的雨,一下多半就要三五天,一星期,气温就在雨丝中迅速降下来,树叶落了大片,园艺工人穿着雨衣在清扫。
还没有达到教室之前,“因病缺课一天”的周子殷就受到了无数的关爱和欢迎——真的只有“一天”而已吧,这家伙并没有消失一年吧?但是涌上来的人群就好像是十年没有见到亲儿的父母,场面只能用“涕泪横流”来形容。
课间的时候,晓安出来透口气,雨仍然没有停,气维持在十一二度左右。大家都在外套里面加了薄毛衣,有些怕冷的女生甚至穿上了冬天的厚外套制服,晓安只加了一件毛背心,鸡心领口比较低,细长的领带衬在里面,外套也没有扣,靠在栏杆上的样子像雨天里的树苗一样清润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