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虽然很有一副“外国人说中文”的感觉,但至少他说的是中文,晓安放心了,“嗯,他现在在外面,等下我让他回你吧。”
“周晓安,声音听上去不错。”
呃,他咋知道她的名字?
然而还没等她表示自己的惊讶,那边又说话了:“殷今天还好吗?”
“还好吧……”
“今天他的心情可能不太好,你要小心一点。”
“哦……”晓安觉得跟他说话的感觉就像是大脑被此时卫生间里的水汽塞满,雾蒙蒙的,“那个,你哪位?”
“呵呵,”那边又笑了,他好像很喜欢笑,但是却没有让听的人感到开怀的感觉……笑声里有一种很难以描绘的诡异丝滑,很怪,但又不可否认地好听,“你可以去问殷。”
出来后晓安把电话给周子殷,周子殷“哦”了一声,嘴角微微勾了勾,“是他。”补充或者解释似的,“……一个朋友。”
果然是物以类聚,怪人总是和怪人交朋友的。晓安带着这样的想法爬进被子,一贯迟钝的大脑第二天早上才忽然想起,“朋友”这两个字,周子殷是很少挂在嘴边的。
一般的人只能算“同学”、“一个认识的人”。除了他说做朋友的那次,晓安没有听他说起任何一个人用到这两个字。
但当时晓安那颗已经被睡意攻占的头颅,一贴上柔软得像迷梦似的枕头,几乎是立刻,三魂六魄被拉进黑甜梦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周子殷你真是幸福啊……”
半夜迷迷糊糊醒来——其实不算“醒”,大脑仍然处于睡眠状态,久经训练的身体却有了本能反应——因为身边有不太习惯的动静。
基本上,周子殷睡着了之后是很安静的,不像她偶尔还会踢个被子什么的。起初他入睡的时间比较长,会开着一盏台灯看看书或者玩游戏,但后来他睡得很快——这也是他之所以要拖着她一起睡的原因。
“你身上有瞌睡虫在繁殖。”
这是他的原话。
室内一片黑暗,偶尔看到一两片微弱的流光。那是水晶杯。
周子殷在喝酒。
晓安的眼睛渐渐适应这样的黑暗,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慢慢倒酒的动作。酒沿着杯壁滑进杯底,非常缓慢,因而无声。
他靠在层叠的枕头上,慢慢地喝了一口,然后微微怔怔地,望向某个虚空中的所在,再喝一口。
垂下来的头发遮住半边面颊,她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是可以想象,一定是安静的侧脸,安静的表情。就像那天,他送她去见妈妈和姐姐,然后开车回来的表情。
一定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