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望见的人是艾悠,他很高兴,然而艾悠的笑容却让他有些迷失,朦胧中,仿佛看到几年前,那个女孩。
“雷爸爸?”艾悠用小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说,“雷爸爸,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雷四这才回过神来,冲着艾悠虚弱的一笑勉强的说,“怎么会。”
艾悠握住雷四的手,摩挲着他的手掌,贴到自己的脸上惆怅的说,“雷爸爸,以后我再也不任性了,我会学聪明,会认清楚哪个是坏人,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雷四任她抓着自己的手,轻轻说道,“你没有给我添麻烦,这次是个意外,以后我决不会再让你有危险。”
艾悠灿笑着说,“我相信雷爸爸最疼艾悠了。雷爸爸,洪老大给了你什么你不要,让他会这么生气?”
“他没有给我什么,你不会懂的,不要管这个了。你怎么穿这么多衣服?”雷四这才注意到艾悠的装扮,炎热的夏天,还穿着几件长袖的男衬衣。
“我发烧了,这是雷信……”
“你发烧了?”雷四皱起眉头打断她。
艾悠急忙伸出手指覆在他的眉心说,“我没事我没事了,我最怕你皱眉头了,每次有不开心的事你就皱眉头,我已经好了,出了很多汗就好了。”
雷四这才放下心,有雷信照顾艾悠,他其实是很放心的。
不知不觉的,雷四已经听不到艾悠在耳畔叽叽喳喳的声音,他沉沉的睡了过去,艾悠也困了,就这样偎在他旁边,头垫在他的胳膊上睡了过去。
雷信站在门外,看着这样看似格格不入的两个人,现下十分安心,因为传来消息,洪老大已经赶飞机回了广州,证明这次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他还是有所顾忌,毕竟这里是雷四哥的地盘,他硬来只会吃亏。
雷信想到这里,不由得想起那一笔生意,以前一直合作的很愉快,这也是雷四哥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为什么这次不做了,并且他说以后都不会再做了?难道,还是跟艾悠有关?这个女孩的出现,改变了太多,雷四哥一直封闭的心都被打开了,他一直以为雷四哥是个无情的人,现在看来,他比谁都多情。
两个病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雷信买好了营养清淡的饭菜给他们送来,艾悠自己吃一口,再给雷四喂一口,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只多了一个看戏的雷信。
吃过饭,雷信将艾悠送回家,他早就办好了爷爷奶奶的出院手续。
艾悠明白,多么恋恋不舍的道别也免不了必须离开的结局。
一路上艾悠始终琢磨着该怎么向他们解释,经历了这次的事,她更确定自己不想也不能离开雷爸爸,他在床上养伤多久,她就要陪多久。
“他是为我受伤的,我要照顾他。”艾悠鼓起勇气对他们说。
爷爷叹叹气,摇了摇头,轻轻喃了句,“注定是孽缘啊。”
奶奶皱着眉看着艾悠一脸认真的表情,她揽过艾悠说,“悠悠,他病好之后就回来,记得吗?”
艾悠开心极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劝服了爷爷奶奶,她本来以为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艾悠关上门出去,爷爷奶奶互相对视一眼,都摇头叹息着,实际上,早在艾悠出现之前,雷四的口信就已经传到了,雷四派人送来一封信,只有寥寥数语:我不会害她,我用自己的命保证。
艾悠回房,掏出大哥大摆弄了一下,上次道别的时候她坚决退了回去,绕了一圈又回到她手上,雷爸爸说便于联系。
她算算时间,第一个便给洗小天拨了电话。
“老大,你又给我打电话了,我好开心啊!”
“是啊,小天,你还没睡觉啊。”
“老大,你忘了,我这里现在是白天。”
“喔,这样啊……”艾悠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随手翻看着洗小天每次随信寄来的明信片。
“老大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没精神,是不是不开心?”洗小天急忙问。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连自己开心不开心都不知道吗?老大真是笨。”洗小天笑道。
艾悠沉默了一会,突然问,“小天,你说,如果你很依赖一个人,很想和他每天都在一起,想抱着他想被他抱着,感觉好温暖好好安心,这是什么感觉?”
电话那边的洗小天一愣,心漏跳了一拍,他紧紧的握着电话,手里的一袋牛奶洒了,滴滴答答的洒了一地,狗狗滴滴站在他旁边舔着地板上的牛奶,似乎也在奇怪为什么主人会突然怔住。
“洗小天,你在听吗?”艾悠问。
“我在。”洗小天回答,声音低低的。
艾悠叹了口气说,“你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对吗,你那么聪明都不知道,我更不会知道了,真是一个麻烦的想法。”
“呵呵,老大,你对谁有这样的感觉了?我可以帮你问问比我更聪明的人。”洗小天说着,笑着,却仍旧觉得有些苦涩。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雷爸爸。”
洗小天笑了一下说,“老大,我要去上课了,我记住了,会帮你好好问别人的。”
“嗯,好。”艾悠轻轻挂了电话,一个猛子扎进被子里,脑子里乱乱的,不过不久便呼噜大睡。
洗小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手里的日历,轻抚着滴滴的毛,喃喃的说,“希望还不晚,老大,你等我,还有三天我就回去了。”
洗小天回来的那天,天朗气清,雷信载着艾悠去了机场。
第一次近距离看见飞机的艾悠乱跳了半天,想着一会一定好好问问洗小天坐飞机是什么感觉的。
洗小天拎着简单的行李,只身一人回到中国,在国外住了几年他早就习惯了独立,这次回来他坚持要在中国读大学,更重要的是,他一刻也不想再离开艾悠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的思念苦苦熬着他,日里夜里的翻来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