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口,留不得。”我冷冷的掰开他的手指。
“念紫,不要伤害他,我保证,我会保证在你离开寨子之前,他会一直在这里,放过他,他是无辜的!”
“你保证?你用什么保证?一刻不离的盯着他?口长在别人嘴上,你能管得住?况且现在,我们已经扣下了他,他若是醒来,你们也脱不了关系。”
我刚要动手,瓦风天拉住我说,“妇人之仁不可有,但是冷血之事也绝不可做!我会用更强的谜药,保证他会一直昏睡。”瓦风天顿了顿说,“况且,倘若事发,后果自有我来负。”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管闲事了。”我插好匕首,走离床边。
若要我杀人,下得去手,却忍不下心。可是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站在血泊里,不能自拔。
瓦风天说,“念紫,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过,这个寨子有一个规矩,是很早便留下来的。”瓦风天看看我,“同意留下来的外人,再也不能走出这里一步,更不能归附于唐。你知道的,这个寨子里的都是当年隋朝的旧部,当年的祖先对隋朝忠心不二,对唐则是恨之入骨,所以定下规矩,甘愿留下来的人,即是隋姓,终生不得出山,只有寨主有这个权力,其他人除非,死,才可以魂归。当初救了你,你危在旦夕,不得不擅作主张,把你留在寨子里,只是没有想到你的身份……现在出寨,难于上青天。”
“呵呵,难,就证明有方法。”我苦笑着,这里有路可通世外,我知道,否则,寨主也不会买来外面的种子与药材。
“你知道怎么出去对不对?”我问。
“是的,我知道。所以我说过,必定会帮你。”
“爹,不行!不可以!”李承裕匆忙的阻止。
我隐隐感觉到不妥,为什么李承裕这么反对?那个出山的通道,难道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怎么回事?”我问。
瓦风天面露难色的解释道,“出山的通道,就在寨长的家。众所周知的,寨长的房屋建在贴山的崖壁上,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那房屋将出口死死包围。而寨里的规矩,除去每届的寨长,没有任何人能够走进,所以寨长,从不娶妻生子。”
“难道,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想出去吗?”我问。
“有过,但是全部都死了。后来也就没有人再敢妄动心思了。”
“为什么?”
“这个寨子只有那一条通道。十八年前,我曾想过带着承裕出山,走到寨长房门前,就闻到了一种特殊的气味。当时我隐约感到不对劲,因为身体有些酥麻的异样,不一会就虚软无力了。我忙将嘴捂上带着承裕离开,承裕离的远,尚且年轻,吸入的毒气虽然对身体有害,但是经过调息已经无碍了。可我却留下了这咳嗽的病根,内息一旦不稳就会引发。”
难怪我从未听过瓦风天身体不适,刚才却一直在咳喘。
瓦风天继续说:“后来,我拜寨子里的郎中为师,他将毕生所学倾尽相授。他曾在我发病时为我把脉,说我的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无药可医。我才知道,那是一种西域的花研制的毒,此花极其稀少,世间大概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解药配方。所以,倘若你要出去……”
“倘若我要出去,也没有命可活是吗?”我转念又一问,“寨主为什么会有西域的毒药?”
“是第一任的寨主带回来的,听寨子里的老人们说,寨主作为前朝旧部的首领,曾经游历四方,到过西域。每任寨主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都会接管那个屋子,解药,也只有每任寨主才有。”
我紧紧盯着瓦风天,“你有办法对吗,你说过的,你会帮我出去,所以,直说。”
“不可以!”李承裕突然喊出声,“爹,我知道你想怎么做,我知道了!但是不可以!”
“承裕,到现在你还叫我爹,我很知足没有白白养你二十年。”
“爹,你听我的,我会找办法,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行了,别在我面前演父子情深的戏码了。”我打断他们,对李承裕说,“给你时间?要给你多少时间?我没有多余的世间等你研发出什么防范措施。”
我轻蔑的笑笑,看着李承裕,“此药时间无解,我还要指望你一个不懂艺术的人去给我制造解药吗?”
李承裕紧紧锁着眉,“念紫……难道,在你心里,任何人的性命都不足挂齿了吗?难道,除了复仇,你再也不珍惜任何情感了吗?你还有没有良知……”
“良知?”我好笑的看着李承裕,“你到底是真的单纯,还是做作?良知,好,良知,你告诉我,良知值多少钱?”
我一步步逼近他,他一步步在后退,“告诉我,良知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死吗?回答我,良知可以让一个人放弃金钱放弃权势吗?看着我,坚定的说服我,良知除了被别人当做蝼蚁践踏,还能做什么?”
他愣愣的看着我,我轻笑着回视他,他说,“念紫……你活得……很辛苦。”
我没有说话,转过身对瓦风天说,“阐明你所谓的出寨的方式。”
瓦风天说,“我有一种药丸,可以解轻度的谜药。弥药应该只在寨主的房间里有,山洞里虽空气稀薄却也流通,毒气不会有强效。我和你同去,我会竭尽全力打开门窗,将空气引进来稀释毒气,而后你只要掩住口鼻,大概就可以勉强出去。”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承裕会如此激动的质问我,他指的任何人的性命,是在说,瓦风天。
瓦风天此去,必然会死。他本就有旧疾,这次如果再吸入肺腑,后果不堪设想,必死无疑。
“爹,不要,不要……念紫,你醒一醒,你真的要用活人的命去换仇恨吗,仇恨无边无际,何年何月才能休,你今后还要踩着别人的生命达到你要的目的吗,你忍心吗,你怎么会忍心!”李承裕瘫坐在木椅上,怔怔的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
撇过头,我不想看到那样的神色,可怜、无辜、斥责、心疼,这样的感情再多,都只是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