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吸了口气,又试着朝着反方向走,可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周围的房子都是一样的。舒敏的方向感向来一塌糊涂,越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她就越是着急。
没有比害怕本身更可害怕的了。
这句培根的名言,在舒敏十几年的读书生涯的作文里不知用过了多少次,但惟有这次她深刻地明白了这种感觉。
正在她焦急万分之时,不远处突然飘来一阵女子空灵的歌声,曲调有些熟悉,好像是她在礼堂最后听到的那首曲子。舒敏听不清她唱的词儿,寻着声音走了过去,轻轻吁了口气,这下总算是找着人了。
直到声音越来越近,舒敏才抬头看着眼前粉墙黛瓦的古宅,两只面目凶恶的麒麟神兽镇守在旁,火红的灯笼高挂着,中间悬着牌匾,刻着“锦绣坊”三个大字。她犹豫着将手伸向那扇红漆木大门,指尖还未靠近,只听哗啦一声,大门已缓缓打开。
寒风迎面扑来,像是一双双冰凉的手层层覆盖在舒敏身上,寒意密密麻麻的爬满每一寸肌肤。她的腿在颤抖,可仍是走了进去,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究竟是怎样一股力量,正不着痕迹地牵引着她。
舒敏随着歌声穿过雕梁画栋的抄手游廊,辗转来到后院。天色渐渐黯淡,仿佛画纸上的水墨丹青,沉闷地压下来。深宅大院,花灯旋转,门窗虚掩,舒敏看见一个女子,是眉清目秀的江南女子,端坐在长方蹦子前拈针刺花,神情专注,嘴里哼着酥软的歌谣,活脱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女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舒敏的到来,神情自若地盯着布帛。舒敏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像是被迷了心魂。只是越看越觉得这女子好似在哪里见过,她想看清女子的脸,视线却逐渐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