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个笑容,名字叫做:幸福!
冬日的夜空,是难得见到星云的,冷气直冲云霄,整个天空都像蒙上了一层阴冷的灰雾,这种天气,人们都是早早都窝在被窝里,汲取着寒夜里唯一的温暖。
而将军府的书房里,皇甫辰与赵寒对坐着,眼神却双双投向那一张平铺在书桌上的地形区域图。
一旁的馄饨面已经被赵寒吃了个底朝天,填饱了肚子之后,他便又投入了对战事的研究。
这几日的商讨,收获不大。
大家的意见多采正面交锋,与敌人一较高下,显示本国国威的同时,让贼子再不敢妄生贪念。
可正面交锋,死伤一定很大。
游牧民族可不是等闲之辈,一柄弯刀锋利无比,加之骑术的配合,犹如天降神兵,所向披靡。
即使他们在人数上多出对方几倍,但也不能用人墙作为肉盾去抵御这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怎么样做,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呢?
赵寒的确有些发愁了。
皇甫辰静默不语,看着那一张区域图纸,图纸上准确地标明了各大部族的分部位置,而被所有部族拱于中心的便是犬荣。
各大部族虽然归于犬荣旗下,但联军尚需要磨合,谁又能保证各部族的首领没有自己的私心呢?
所以,这个很强势的团队,实际上内里却是很脆弱的。
也许,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也许,经不起一个小小的离间或是挑拨……
如果联军不战而自散,那么,即使达杰央措雄心万丈,独独一只犬荣部落也绝不能成事。
按道理说,军政要事,是需要对外回避的。
但赵寒却任由皇甫辰留了下来,私心里,他或许只是想要有人陪伴的感觉。
在这清寒的夜里,让他感觉到些许温暖。
另一方面,在这问题纠结的当口,他也想寄希望于皇甫辰,或许,她的一点一拨,能让他多日不能解决的难题找到新的突破口。
想到自己的这一份心情,赵寒不由地微微抬眼,将目光静静地投向了皇甫辰。
认真的女人最有魅力,即使,她没有锦衣华服,即使,她没有如花美颜。
或许,他真的变了。
以前的他,是无比的坚强,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什么时候,他也想要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当他疲惫时,当他困惑时,当他不是无所不能时,给他温暖,给他希望,给他点亮一盏指路明灯。
而这个人,会是皇甫辰吗?
“少爷……可有想到应敌之策?”
思虑了一阵后,皇甫辰抬眼,认真地问着赵寒。
赵寒并不是平庸之辈,沙场征战,铁血历练,他比她更有资格站在千军万马之上。
所以,她尊重他的意见与想法,心里也忐忑着自己的一点愚见是否能帮上他的忙?
“如果正面交锋,即使能赢,但伤亡也是惨重的。”
赵寒轻叹一声,眸中似有化不开的愁,每当他这般轻轻皱眉时,皇甫辰的心也会微微地抽痛。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对她这位“恩人”生出了别样的情感。
人是感性的动物,不可能没有感情,冷血地独活一世。
他们需要温暖,他们需要靠近,他们需要照亮彼此的心。
“那如果……我们不与他们正面相对呢?”
皇甫辰的声音很低沉,却在尾音时微微上翘,带着一种华丽的语调,像优美的天鹅绒,不知不觉得挠着人心,进而生出一种渴-求与希冀。
“你有办法?”
赵寒眼中一亮,满含期待地看向皇甫辰。
他对她的感觉,从来便是不一般的,每多了解她一分,就发现她多一分的迷人之处。
她的魅力,不在外表,而是那由内心所散发出的从容与智慧,处变不惊,不卑不亢。
“也不知道算不算一个办法。”
皇甫辰摇了摇头,她只是在心中形成了这样的想法,但是是否可行,执行的效果如何,她还不能作出最终的估量。
“说来听听。”
赵寒鼓励地看向皇甫辰,也许她不会武艺,也不懂战事,但旁观者往往比当局者更客观地看待事物,整个事件的发展走向,或许就只需要那灵犀的一点。
“游牧民族本是各自为政,不统一,也不团结。而刚刚组建成的联军,他们是否上下一心,是否只听一个人的号令,而不会有异心呢?”
赵寒点了点头,示意皇甫辰继续说下去。
“也许我们不用正面对敌,只要在内部瓦解他们,分散他们的联军,到时候联军不战而散,他们还有什么能力再与我方叫阵呢?”
“这是个好主意!”
赵寒眸中迸出激-动的火光,一闪而过后,随即又沉默了下来,“办法是好,但是如何去做呢?”
正面对敌,还能真刀真枪地拼斗搏杀。
可从内部瓦解他们,谈何容易?
那是需要深入到敌人的后方,多危险,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
“少爷可了解各个部族的首领?”
皇甫辰没有正面给出回答,却是绕开话题,求证她想知道的答案。
“大概还是知道一点。”
皇甫辰的跳跃性思维让赵寒一时摸不着头脑,但她这样问,必定有她的道理,所以,他也据实作答。
“真央、漠拉的首领是一介勇夫,喊打喊杀倒是在行,可没有头脑;阿库、曲母的首领见风转舵的本事一流,怂恿着其他部族抢掠,而他们总躲在后面捡现成的;这些小人物都不足以为惧,但犬荣的达杰央措小看不得……她机智、勇猛、霸气十足,雄心万丈,若不是她从中周旋,那几个部族又怎么会归顺于她……”
赵寒顿了顿,眸中的深色暗了下去,似有波涛翻滚其中,荡得他的心也有些许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