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甫辰出生,似乎就预示着她女帝的道路。
皇家的教育是严苛的,对每一个皇女都一视同仁,不管你是资质平庸,还是天资聪颖。
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持续了十六个年头,直至先帝驾崩,皇甫辰终于登上了那闪耀着金光的宝座。
而我们的故事,就从皇甫辰说起。
马车之上,皇甫辰只觉得脑袋晕沉沉的,还夹杂着阵阵痛感。
她伸出手,揉了揉脑袋,那里的痛还鲜明着。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睡得全身乏力,睡得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不过是一夜的宿醉,身下怎么会是硬硬的木板,耳边还有马车木轮转动的声音?
颠簸的抖动让她全身酸痛,是哪个该死的奴才将她放到了这里?
如果让她知道,一定诛她九族!
“停……停下!”
皇甫辰试着张口,可喉咙却干干的,一说话便觉嗓子拉扯着疼。
而那轻声的话语就如烟云过境,飘散在空中,惊不起半丝波澜。
这样的情况对皇甫辰来说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平时,只要她一个眼色,哪个奴才不是跑得飞快?
如今,她已然开了尊口,竟然没有半点反应,这个情况……不对劲!
皇甫辰揉了揉眼皮,慢慢地睁开了眼,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像颤抖的蝶翼,在或明或暗的光线中折射出浅浅的棕色。
光线不强烈,但风卷着沙石呼呼地吹来,让她一时迷了眼睛,只能透过木柱的空隙向外望去。
眼前,是一队衣衫褴褛的囚奴们,他们正拖着沉重的铁链在艰难地行走着。
等等……木柱?
皇甫辰心中一滞,两手攀住木沿,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坐的哪里是马车,分明是囚车!
而那前行着的队伍,怎么看都像是被发配的囚奴……
她,怎么会与囚奴在一起?
乱发披散着,遮挡住了皇甫辰的脸,可她眼中的光芒却是闪烁不定,心中的阴霾也在渐渐扩大,抓住木沿的手指越扣越紧,丝丝血渍在指缝间渗出,她却浑然不觉,看着那在前方行走的官吏,她终于嘶吼而出:“全部给我停下!”
一声嘶哑的吼声回荡在天地之间,仿若惊雷阵阵,在这一队萧索的人群间回响着,整个队伍的步伐随着这一吼声戛然而止。
肥胖官吏不耐地皱起了眉头,因为怒气的勃发,面部的肥肉也跟着不停地颤抖,她阴郁地回头,眼中的精光如利刃一般射向了皇甫辰!
那马车之上的女人昏迷不醒,容貌尽毁,若不是上头特意交待这女人不能死,她哪会找辆马车驮着去北地?
不过,那女人也忒奇怪,不吃不喝,她几次以为那女人恐怕已经魂归西天了,可手指凑近鼻端,却还有着微弱的呼吸,这条命就一直这样悬着,不死也不活。
睡着了还好,一醒就发飙,她以为她是谁?
肥胖官吏挠了挠耳朵,皮鞭在手中握着,一摇一摆地向皇甫辰走去。
“将孤放出去,饶你不死!”
看着那肥胖官吏走近,皇甫辰扯着嗓子叫道。
“饶我不死?”
肥胖官吏的脚步戛然而止,微微一怔,轻蔑的目光将皇甫辰从头看到了脚,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儿,忍不住讥笑道:“我看你是脑袋糊涂了,自个儿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到北地,还在这说梦话!”
“北地?孤为什么会到北地去?你们将孤怎么了?”
皇甫辰死命地摇着囚车,但单薄的力量又怎么能将囚车撼动分毫?
“您现在可是好命啦,被发往北地为奴,还能有车坐着,哪像我们这些人,还得车前马后侍候着,您是命好,行了吧?”
肥胖官吏双手叉腰,倒是一幅看好戏的心态瞅着皇甫辰。
也许,枯燥乏味的远行找不到一丝乐趣,而此刻囚车中那女人的人来疯倒让她来了几分兴致。
“孤是当今女帝,谁敢将孤发配为奴?”
皇甫辰用力抓着木柱,恨不得将身子挤出囚车,狠狠地给那肥胖官吏一个大嘴巴。
那女人说的话,她一点也不相信。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昨夜……昨夜她还在沐雪的寝宫里把酒作乐,皇甫月与皇甫星都在。
她们姐妹三人很久没有这样聚过了,她高兴,所以喝了很多酒,之后,便不醒人事。
可醒来后,怎么会是这番局面?
如果她在这里,那么,沐雪在哪里,皇甫月与皇甫星呢?
“我看你是真疯了吧!”
肥胖官吏靠着马背,斜眼瞅着皇甫辰,嗤笑道:“女帝怎么会是你那付德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大胆!”
皇甫辰怒极,一个小小的官吏也敢对她趾高气扬,看她回到皇都怎么办了她!
虽然是这样说,但皇甫辰心中不好的预感却在慢慢扩大。
有些事情,没对……但此刻,她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孤真是皇甫辰,如若你将孤送回皇都,孤一定让你加官进爵!”
皇甫辰眨巴着眼睛,转念一想,嘴唇牵起了些许笑容。
虽然面部的拉扯让她有些疼痛,但眼下的情况,她也无心在意。
回到皇都,回到属于她的那个位置,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才是当务之急。
“妈呀,你可别再笑了!不然,我会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咧!”
肥胖官吏抚了抚胸,那发丝之下的刀疤脸若隐若现,狰狞恐怖,若不是已经结了痂,那模样还更是可怕。
“在这北地说说就算,你这女人还敢假冒先帝,这在皇都可是杀头的罪!”
肥胖官吏说着还竖手一横,在脖子上比了个砍头的姿势。
“先帝?”
皇甫辰瞪大了眼,诧异非常,她明明在这好生生地活着,怎么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