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深人静,闪亮的摩天轮渐渐暗了下来。工作人员管好工作间的小门,瑟瑟发抖地从冷浅依的面前经过。
“小姐,游乐场要关门了,你还不走吗?”工作人员好心地停下脚步问道。
冷浅依抖着薄唇,摇了摇头,“我在等人,他说他一定会到的。”
“可是游乐场要关门了,他就算来了也进不来,而且要是有心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等呢?”工作人员哈着手掌说道。
冷浅依无语,只是低下头看着脚下的一片片落叶。真的不会来吗,真的只是在哄她开心吗?冷浅依用力地甩了甩头,哥哥不是那样的人,说过要相信他的,不可以因为这一点小小的等待就否决了他。
望着走远的工作人员,冷浅依的心又一次沉甸甸。吱呀的摇曳声在身后尖锐地响起,风似乎越来越大了,不知道是什么耽搁了他呢?
会是妈妈吗?冷浅依忐忑不安地沉思,哥哥那么听妈妈的话,会不会又是妈妈把他留住了。爱,那么近,又那么远,看得见,碰得到,为什么总是抓不住呢?咫尺天涯的距离到底有多远,爱又有多重要。
无声的泪珠悄悄地滑落眼际,混杂着天空中的一颗颗豆大的水珠,苦涩地渗入嘴角。又下雨了,又有了思念的理由,有了伤心的权利,有了懦弱的机会。
“下雨了,哥哥……”
“傻丫头,快点回去吧,你这样淋雨,哥哥会心疼的……”
“那我就更应该淋雨了……”
“你是存心折磨我的心脏……”
“对,我要哥哥只为我一个人心疼,只为我一个人思念……”
万籁俱静的游乐场,清亮有规律的皮鞋声磕磕地响了起来。垂着头,看着地板的冷浅依欣喜地止住泪水,光滑噔亮的手工皮鞋映入眼底,冰冷的雨水不再滴落单薄的肩头。
“哥……”
“回家吧。”轩旻哲手撑着那把淡绿色的雨伞,苍白的脸颊,僵涩地看着湿嗒嗒的冷浅依,墨绿色的眸子泛着盈盈的伤心泪光,一闪而过,换上漠然的神色。
“恩。”冷浅依绝望地点点头。他还是没有来,他还是欺骗了她,为什么明明给不了她爱却要给她希望呢?伸手拨开头顶的伞,任刺骨的雨水打湿身上的大衣。冷,从来没有过的冷,寒夜的冷,秋雨的冷,心的冷,仿佛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暖的。
轩旻哲气愤要紧牙关,跨步走到冷浅依的眼前,不顾那双冷漠得毫无感情的眼眸,狠狠地钳住她的双肩,低头,冰冷的薄唇印上同样冷到心坎的唇瓣。
淡淡的,如蜻蜓点水般碰触而过。冷浅依惊呆地看着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僵冻的心咯噔一声,薄唇轻抿,不知所措。
“如果再淋雨,我就吻你。”柔美的笑意,云淡风轻的口吻,看不懂的复杂神色。冷浅依僵硬地任轩旻哲把自己揽到怀中,局促地跟着他故意放慢的步伐。
雨一直下着,像是受了惩罚的天使一般,飘忽不定,时而大时而小如细毛。冷清偌大的游乐场里只有两抹互相挨着的孤影,身后,摩天轮下方的最后一盏孤灯也渐渐熄灭。
灯火通明的顾家公寓,温暖的床上躺着一位满面愁容的妇人,身边年迈的顾翰风挤着眉心倚在床沿边。顾泽旭含着无助的泪水斜倚着冰冷的窗台,浅依还在游乐场吧!
“对不起……我爱你。”
酒店的休息室,冷浅依漠然地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即使上了那么多的脂粉,依旧还是一张苍白无力的脸。不知道这样子的新娘子会不会让人以为是一场冥婚呢?冷浅依无助地自嘲着,手里握着的手机血淋淋地显出一条令人彻底心碎的信息。原来心死的时候是没有感觉的,这样其实也挺好的,不死何来重生呢?吃力地闭上困倦的眼皮,静静地沉淀下这一辈子唯一的一份爱。今天,她真的要嫁人了,哥哥就再也不会和她有任何的交集。
顾泽旭,到底还是一个骗子,每次总在她燃起一丝的希望,想要用尽自己的勇气时,狠狠地捅了她一刀。他们之间的摩天轮已经在昨晚彻彻底底地转完了一生的时光。
门口,一袭纯白的西装,静静地打量着镜子前沉思的新娘子。段芯希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快要僵硬的脸蛋,佯装喜悦地走到冷浅依的身前,“小依好漂亮喔,要是新郎是我那该多好!”
冷浅依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看着她一身男装的白色礼服,猛然摇摇头,“我看你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男人,要不表嫂我帮你找一个怎么样?”
段芯希一听,心都碎成两块了,“小依,看着你嫁人已经是把我打入炼狱里了,你就行行好,不要再试图折磨我了。”
冷浅依被段芯希扭成一块的笑脸惹得咯咯直笑,刚刚的阴霾已经一扫而尽,“这么说,你该不会是想要来这里抢新娘吧?”
段芯希彻底垂头,摆了摆手,“我是想抢,可惜咱家的表哥太强悍了。让他发现不把我丢进十八层地狱就不是他了。”
这时,一个打扮端庄的贵妇人悄悄地走了进来。冷浅依诧异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在冷浅依沉思的片刻,段芯希板起面孔,尖刻地瞪了来者一眼。
“段小姐,我不过是想来看一看轩先生的新娘子一眼,该不会这样也不可以吧?”张清雨咬着牙根,字正腔圆道。余光恶狠狠地扫向一边的冷浅依,一阵熟悉又恶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是看新娘还是打算赶跑表哥的新娘,好让你家那个白痴女上位啊?”段芯希毫不留情地讽刺道,张清雨气得脸涨红起来,狠狠地推到旁边的一张白色的椅子,气急败坏地走出休息间。
冷浅依满头子的郁闷与不解,能让段芯希破口大骂的人可是少之又少,“芯希,那个贵妇人是谁啊?”
段芯希抚了抚胸口,闷闷道,“她不就是童氏童太太张清雨,因为自家老公无能,好好的一间公司搞得负债累累,现在就千方百计地想要表哥娶的女儿,然后再投资她丈夫的公司。不过,她那个女儿就是倒贴也不会有正常的男人想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