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要坐在这里,千万不要跑掉,最好连洗手间也不要去。”冷浅依回头再三交代道。轩旻哲敛眉又重重地点头,小丫头居然还怕他会抛弃她自个儿跑,是不是意味着开窍了,春天要来了?
轩旻哲傻笑着陷入自己美好的幻想中,当温映夕和凌烨琮走进酒店的餐厅时,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一向冷傲不苟言笑的轩大律师居然在众目睽睽的大餐厅里独自一人像个傻瓜一样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比那些花边新闻还来得震撼人心。
“师傅?”温映夕上前在轩旻哲的眼前挥了挥手。
“咳咳,映夕?”轩旻哲窘迫地清咳,余角瞄向映夕身后的凌烨琮,讪笑道,“跟凌经纪人来吃饭?”
温映夕甜笑着点头,凌烨琮优雅地伸出手,温润道,“轩律师,好久不见。”
“一起吧!”轩旻哲伸手忽视凌烨琮伸出来的手,做了个请。温映夕拉了拉凌烨琮的衣袖缓解尴尬的氛围。
“师傅,小依师母呢?”温映夕笑嘻嘻地问道,轩旻哲歪了歪脑袋,侧目瞄了顶上洗手间的指示牌,“上洗手间了。”
“哦。”温映夕瞄了一眼身边的凌烨琮,若有所思地拿起厚重的菜单。
这时,餐厅的小舞台上,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司仪款款走上前,目光暧昧地望向轩旻哲这一桌,对着麦克风,清雅地念道,“下面有请冷浅依女士为他的丈夫演奏一曲(绿袖子)。”
轩旻哲惊讶地望过去,舞台边,冷浅依手里抱着他昨日准备送给她的小提琴,甜笑着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到舞台的正中央,目光柔和地凝视着琴弦。不一会儿,轻盈柔和地小提琴声在空荡的餐厅里面婉转飘荡起来,似雨中哀哀戚戚的细细低诉,似午夜梦回时的空虚寂寥,似清晨雨露下的柔肠蜜意,百味陈杂,情深意浅。
“师傅和小依师母很相爱吧?”温映夕羡慕着低问道,轩旻哲收回灼灼的光芒,心情紊乱拿起桌面上的清水喝了一口。
凌烨琮清清淡淡地笑了笑,严肃地对上温映夕迷惑地眼神,“宋少夫人,不觉得轩夫人的才华被埋没了吗?”
温映夕浅笑,轩旻哲拧起眉头冷冷地看向凌烨琮,他不是一个专制的人,相反,他也希望浅依可以朝着自己心中的梦想过自己的人生,只是天坤旗下的天盛让他不安。
“师傅,你觉得要是小依师母到天坤旗下的交响乐团如何?”温映夕面无波澜地试探道,轩旻哲轻扬起嘴角,不温不火地盯着玻璃杯中的清水,“如果浅依愿意,我没有任何意见。”
一曲结束后,冷浅依对着麦克风温温地说道,“轩旻哲,圣诞节快乐。”
台下餐桌边,轩旻哲满足地咧开一个温润如水的笑容,如痴如醉地贪婪着那此时仅仅属于自己的音容笑貌,如若,一辈子她都这样单单笑着面对自己,人生该会美好到何种极致的境界。
“小依师母的小提琴拉得真好!”当冷浅依抱着崭新的小提琴走到餐桌边时,温映夕喜上眉梢地赞美道。
“一般而已,而且这首歌是第一次用小提琴拉的,也不知道拉得好不好。”冷浅依谦虚地嘟哝道。
温映夕诧异地睁着晶亮的大眼睛,羡慕道,“那不就是专属于师傅的曲子?”
“恩?”冷浅依自己也蒙住了,没有意料到温映夕会说这样的话,也没有意料到自己会专门挑一首没有拉过的曲子。
轩旻哲心口一阵甜蜜蜜,温热的大手拉着冷浅依的小手坐在自己的身边,如沐春风地替她把长发拨到耳后。
午饭过后,轩旻哲领着冷浅依在酒店附近的一条清幽小道慢慢地散步着。冷浅依心如捣鼓地瞄了瞄一脸冷凝的轩旻哲,唯唯诺诺地支吾道,“那个,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也知道您不单单是一位名律师,所以,天坤的邀请我是不会去的。”
小雨过后,葱绿的榕树散发出清新的青葱味儿,轩旻哲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握于手中,莞尔一笑,板过冷浅依的身子,严肃而认真地说道,“御西是我父亲的企业,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继承家业,更没有想过要用轩太太的身份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事,当然感情和婚姻除外。”
“轩旻哲,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去天坤的,你只是其中一个理由。”冷浅依为难地解释道。如果她愿意,在十五岁的那一年就已经进入天盛的交响乐团,所以这一决定无关于风月,也无关于她尴尬的身份。
轩旻哲安心地抿嘴一笑,把手中捂热的叶子放到她的手中,冷浅依不解地看着他,轩旻哲弯下身子,平视着眼前他苦苦珍惜着的女子,真诚道,“浅依,你现在才二十几岁,人生才刚刚起步,我希望你能按着心底里的梦想走未来的某一天。而不是因为一点挫折,因为一段感情就放弃等在身边的每一道优美的风景线,做个没有生命的活死人。”
“可是,我……”可以吗?冷浅依在心底哀戚地反复审问着,她的生命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被点燃而后炸得粉身碎骨荡然无存,这样的她可以按着心底的渴望活着吗?
“小傻瓜!”轩旻哲伸手刮了刮她纤细的鼻梁,指着她手中的青葱的叶子,温柔道,“即使不是万年青也要像南方的叶子一样长青。不好好地走这世上的一遭,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冷浅依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挽起轩旻哲的手臂,头安安稳稳地倚着他有力的臂膀,想起舒婷的那首(致橡树):……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轩旻哲就像是一棵高大的木棉一样,用着他伟岸的身躯立在她的身边,不管是喀土穆的那一次迷路,西雅图的那个赌桌,只要是她的呼唤,他总会找到她,然后将她从泥淖里拉扯上来。婚后,她曾想过,如果那时的她没有遇到他,如果那时的他没有提出那样的要求,又或者那一晚顾泽旭出现了,她的人生又会是怎样的一幅光景。或许是和顾泽旭和和美美地找一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相依相偎地过完每一天;或许是继续徘徊在顾家和顾泽旭的纠葛里,直到那一天她的肩头,她的心脏,她的身体无法再承受那样的煎熬郁郁而终;或许听母亲的话嫁给素未谋面的林西辰,安安稳稳地虚度仅剩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