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台,冷浅依把手上的小提琴装入小箱子里,换上带来的白毛衣和牛仔裤,披上一件黑色的外套,什么也没有交代边急匆匆地离开剧院。离席的轩旻哲信步来到后台时,只剩下几个负责化妆的工作人员,以及冷浅依在天盛的老师,钟天崆。
“怎么了?”钟天崆坐在椅子上,挑眉问道。
轩旻哲紧张地扫了一圈,清咳两声问道,“浅依呢?”
“走了。”钟天崆摆了摆手,云淡风轻地应道。
“去哪?”轩旻哲不安地揉了揉眉心,钟天崆摊了摊手,思索道,“可能是轩律师今晚携佳人出席伤了轩夫人脆弱的心,正准备离家出走抗议。”
轩旻哲敛了敛浓密的长睫,神色黯然地倚着门栏的柱子,如果她也会因为自己和别的女人而吃味,他一定会放下骄傲,三跪九叩地感谢神灵。可,那么眷恋着顾泽旭的她会有那种心情关注他吗?
离开剧院后,冷浅依抱着小提琴,顶着冬夜呼啸的寒风,独自一人回到D城大学。
五彩的红旗插在校道的两侧,喧腾的人潮挤在校门口湖边的那处草坪上,冷浅依淡淡地一笑而过,踏着轻盈的步子朝以前六个人聚集的秘密草地。
皎洁的月光下,大岩石后面的那片绿油油的草地在暗夜里安静而幽黑,晚风吹袭而过,冷浅依缩了缩脖子,倚着石头独自观赏着天上的繁星。
“在看星星数月亮吗?”温润的男子声音悠悠地从岩石后面传过来。
冷浅依诧异地转过身,月光下,顾泽旭莞尔地笑容陷进眼中。在刚进入大学军训时,每天晚上都要坐在大操场听着教官的讲军事理论,有一次,台上的教官一时兴起,对着星罗棋布的夜幕念起了抒情的长诗,末尾鬼使神差地念了一句,“今晚月色真美,咱们有幸坐在这里一起看星星数月亮。”
后来,这样一句颠倒苍穹的话总会在每一年的最后一个晚上一起躺下草地时异口同声地念起来,只是物似人非,回不去的永远只有时光。
顾泽旭心潮涌动地上前一步,痴恋地注视着月光下冷浅依盈盈的水眸,遂不及防地长臂一捞,扣上冷浅依的脖颈,温润的吻重重地跟着一道白光压下去。
元旦的清晨,一宿无眠的冷浅依顶着一双眼眶黑黑又水肿的眼睛脚步轻飘地走出了房间,在厨房里忙碌的吴婶回过头,慈爱地弯腰点了点头。
“吴婶,先生回来了吗?”冷浅依眼角扫了一圈寂静的客厅,余光定在房间的廊道上,昨晚回来后就一直没有发现轩旻哲的踪迹,不安的感觉整整搅了她一夜无眠。
吴婶神色暗了暗,略带结巴道,“那个……先生今天早上……来了又出去了,那个先生他……”
“我知道了,吴婶,谢谢。”冷浅依急切地打断道,昨晚轩旻哲没有回来应该是陪着那个美女主播吧。冷浅依心头不明地涩涩,结婚前就知道他的性子,真的遇到了,无关风月,心果然还是像普通妇女那样不舒服。
随便地吃了一些早餐后,冷浅依依着之前和方医生的约定,带上之前看过的所有病历本,急匆匆地赶到D城的中心医院。
门口,一深蓝运动服的男子秀发凌乱地从停车场奔跑过来,‘啪!’正低着头在随身背着的布包包里面翻找的冷浅依手臂一个碰撞,一窜杂七杂八的钥匙扣‘哐啷’地跌倒地面上,男子歉意地弯下身子捡起钥匙,一抬头,愕然地看着冷浅依,“是你?”
“我们认识吗?”冷浅依歪着脑袋凝视着眼前看起来很面善的男子,脑子一个身影飞速掠过,不好意思道,“你是严曦!”
“还好,你记得我的名字。”严曦苍白的脸微微泛起一层玫瑰红的艳色,身后,一名中年妇女惊愕地盯着冷浅依的脸,面容惨白地唤了一声沉溺在重遇的兴奋中的严曦,“曦!”
“妈,这是冷浅依,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严曦窘迫地回过头,手轻扶着佟琪琪的肩头,乖顺地介绍道,冷浅依半躬下身子,礼貌性地微笑着。
“冷小姐是轩旻哲律师的妻子吧?”佟琪琪蹙起眉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恩。”冷浅依微笑着大方承认道,严曦泛红的脸一下子刷白起来,黯然下来的目光无措地扫了扫远处稀疏的几个人影。
“浅依,你是来看病的吧?”严曦轻扯嘴角,慌乱地扯开话题,佟琪琪若有所思地侧目探视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对,”冷浅依转了转眸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僵涩地扯了扯自己乌黑的长发,抿嘴道,“不好意思,我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没关系,下次有机会再聊。”严曦温和地笑了笑,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冷浅依。
冷浅依微笑着结果递来的名片,扫了一下严曦温润如水的面容,朝佟琪琪歉意地弯了弯身子便急匆匆地往医院的挂号大厅走出。佟琪琪从身后注视了冷浅依一会儿后,冷凝地对上严曦不舍的目光,怨恨地命令道,“曦,以后不要再见冷浅依。”
“为什么?”严曦惊诧地望向自己的母亲,佟琪琪面无表情地应道,“别人的妻子不是你所能窥视的,何况以轩旻哲的势力,你觉得会有这种机会吗?”
严曦微眯起眸子,轻扬嘴角,目光移到没入大厅的影子。
挂了号的冷浅依接了一通方医生的电话后,三步并两步地搭乘电梯上到医院主楼的五楼,一路上,几个护士用着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脸色略显苍白的冷浅依,冷浅依不解地蹙起眉头。以前自己也经常来这家医院,也不见得自己会像现在这么引人注目。
方锦天,D城中心医院心脑电科最著名的教授医师,也是冷浅依的主治医生。冷浅依掏出包包里面的病历本,清澈的眸子溜转了几下,轻敲着方医生的办公室大门。一个差不多接近五十岁的矮个子男人面容严峻地打开木制的白色大门,冷浅依不好意思地弯了弯腰,嫣然道,“方医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