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本来是想骑马同行的,可是她非说自己的斗篷太打眼了,本意是想遮掩满头白发、不欲引人注意的,结果反倒欲盖弥彰,更容易引人侧目了。既说不过她,自己其实又十分期待能与她同车而行,半推半就地,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当马车到达北山脚下时,停车坪处已经快停满马车了,石竹不愧是老江湖了,很快就安置好马车和马匹。云竹和雨竹这次是着了男装,骑马同行的。不知雨竹有什么心事,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四处张望。人多嘴杂之处,即墨馨雅也不便询问,想想到晚上歇息时再问也不迟,毕竟现在出门在外,逸儿的安全最重要,暂不分心为好。
即墨潇逸对那马车的各种机关产生了深厚的兴趣,几乎宁可不去踏青,也要留在车上继续摆弄那些神奇的机关装置了。
“娘,你说话一定要算数喔,一定要让逸儿拜那位羿伯伯当师傅,学习这些东东喔,太好玩了。”边说,边一步三回头地留恋那辆新马车,差点让即墨馨雅后悔不应该在来的路上就带着他研究那些新奇玩意儿了。
“你就放心吧,娘亲说话指定算数的。现在就好好欣赏风景吧。”即墨馨雅宠溺地亲了宝贝一口,“看,这北山和你以前在梦城见过的山不一样吧。”
“哇,好陡峭啊,娘,逸儿要自己爬上去,那样才能达到锻炼的效果,体会到努力的过程,享受到成功的喜悦,对不对?”
“逸儿可真是有志气啊,娘亲会为你加油喔,不过,不可以跑到娘亲看不到的地方,那样娘亲找不着逸儿会很担心的。”
“明白,我先走了。”逸儿乖巧地应道,其实本来想说“Yes,Madam。”的说,然后就撒开脚丫子往前冲了。
自从这次回来之后,寒打着保护即墨潇逸的旗号,给即墨馨雅增加了数名侍卫。此次踏青,侍卫们尽数出动,此时见小主子已经撒开脚丫子往前冲了,自是迅速布防,将即墨馨雅等人围在保护圈内。
即墨潇逸实是东阳潇逸一事,如今可谓天下皆知了,东阳晨星自也派了自己的暗卫贴身保护。只不过,这些暗卫隐身功夫一流,即使是即墨馨雅,也难以发现他们的确切位置。
不管怎么说,自己才是逸儿最好的保护,所以不管事实上即墨潇逸已经有多少人在保护,即墨馨雅依然紧紧追随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今日即墨馨雅一改往常一身白衣、墨发垂腰的标志性装扮,完全是一副东阳国普通妇人的打扮,又刻意修饰过,走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
北唐岳海自是时刻伴在即墨馨雅身边,那硕大的斗篷,格外引人注目,将即墨馨雅的刻意低调的身影,衬托得完全暴露出来,成为最抢眼的一幕。
而白雪梅则特意落后几步,给北唐岳海创造机会。于是乎,充满甜蜜、幸福的“一家三口”新鲜出炉,开始攀登陡峭的北山。
北山,是京都文人墨客最爱的山,不仅因为它的奇、峻、险、景,更有许多传说和故事,给了文人墨客们无垠的想象空间和无尽的抒情余地。
北山,也是平民百姓们的最爱,春秋两季,游人络绎不绝,带来了无限商机,不少人就以此为生,各种杂耍、手艺、商品,琳琅满目。
这不,冲在最前面的即墨潇逸,很快就被路边一个做糖“画”的给吸引住了,三挤两挤,就挤到了最前面。眼见围观的人多而杂,侍卫们又没有及时跟进,即墨馨雅不顾众人的白眼,也跟着挤了进去,环顾四周,还好,一切正常。
这是一对夫妻俩,丈夫一心一意“作画”,妻子打杂,这打杂,包括了吆喝买卖、添减柴火、招呼客人、收找银钱等。两人一动一静,一文一武,配合得恰到好处,只不过做丈夫的脸上肌肉有些微变形。不少艺人都有些怪癖,这咬牙切齿也许就是其中的一种吧。
那黄澄澄而透明的糖液,在艺人的手中,变成了一幅幅精美的“图画”:蝴蝶仿佛就要扑扇着翅膀飞走;猫儿怒目而视,呼之欲出……艺人“画”完,糖液也凝固了,再小心地从“画板”上取下来,“图画”就可以拿在手里到处走了。等欣赏够了,便可以一口一口地将其吞入腹中,那感觉,异常甜美。
即墨潇逸已经不满足于看,而是想自己动手“画”了。那妇人自是欢迎之至,从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便清楚,这是比卖糖“画”更赚钱的手段:一勺一钱银子。
只见她用勺从烧得不断翻滚的糖液中舀出一勺来,交到站在画摊对面的即墨潇逸手中,即墨潇逸便模仿着那艺人开始“作画”。微微倾斜勺子,糖液顺着勺子边儿,流到了勺子外面,还没流到勺子底,便凝固了。多倾斜一点,一大团糖液便叭嗒,掉到了“画板”上,成了一团疑似牛粪的“杰作”。三五两下,一勺糖液便倒完了。
妇人手脚麻利地换了一张新“画板”,再递过来一勺糖,问过即墨潇逸不留下那幅“画作”手,将旧“画板”上的糖刮回锅中重新熔化。这一次,即墨潇逸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糖液的流量,果然有了进步,只是,因为速度慢,才“画”了不到一半,勺子里的糖液已经凝固了。即墨潇逸很不服气,叫了一嗓子“再来一勺”,又开始埋头苦干了……
不知不觉,那妇人一口气便从即墨潇逸那儿进帐了五两银子,也许是觉得太多了,有点不好意思:“来来来,小公子,到婶儿这儿来,婶儿教你‘画’。”
那妇人因要不停地添减柴火,就站在烧糖的炉子旁边,为了给即墨潇逸腾地儿,但又不影响添减柴火,便往右侧让了让。
即墨潇逸自觉自己马上就能够完全掌握其中的诀窍,不想挪窝儿,妇人面有不愉,不过,毕竟是面对少有的大主顾,那不愉之色只是一闪而过而已,鲜少有人能注意到。
逸儿之所以能以不到三岁的稚龄就博得“毒神”的名号,与他好钻研、勤动手、不服输有莫大关系。可是,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糖“画”,竟然已经五十勺了,都还没有拿下来,即墨潇逸很是不服气,不服输的劲头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