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漂亮啊!”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
“穆娘,这怎么办?”
有人捏她的脸颊,轻轻检查了她的伤口。
“送她回厢房休息,或许是天意让她来救活我们暖玉斋也说不准。”
“公子,这是从皇城带来的碧螺春,您最喜欢的……”老者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泊之便打断了他。
他微微一笑望向窗外,他任由旁人搀着站起身来说,“听说这里的新茶刚刚采摘下来,找附近渔民要一些尝尝,入乡随俗吧。”
“是。”
一袭白衣,洁白如雪,清风吹起他的衣袂,腰间的一块晶莹佩玉丁零作响。
他的黑发束在头顶,每一丝都整齐的束起,眉峰带着淡漠,眼中仿佛融进了一汪秋水,深不见底。
丝竹之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余音袅袅,伴随着女子们的吟唱,清幽婉转,回声反复荡漾。
“那是什么人。”他淡淡问道。
身旁的人瞭望了一下然后回话说,“大概是艺舫一类的,您看那船,布置的红黄粉绿的,想必是一船的女子。”
“艺舫……”他低声呢喃。
“艺舫就是一些卖艺不卖身的女子组织的,民间有很多这样的组织,他们不同于烟花巷,没有固定的地点,只是船到哪里就游到哪里。要不要属下去打探一下?”
秦泊之点点头,坐在船边,随手掏出一只玉笛来,玩味的微笑一下,迎合着船上飘来的曲子一起伴奏,抑扬顿挫高低和弦,却是犹如天籁。
“公子,那家也是从皇城刚刚游历到此地的,听说营运不济,惹火了达官贵人生意干不下去了才辗转谋生的。”
“达官贵人?”秦泊之将玉笛从唇边取下,脸色有些苍白。
“属下会查探清楚的。”
秦泊之点点头,眼睛微眯。一旁的人连忙道,“公子,休息一下吧。”
“无妨。”他挥了挥手,却见那艺舫的大船向他们的船挨凑过来。
艺舫内,小薰眨着眼醒来,浑身酸痛,大概是那一摔狠狠的震动了骨肉。
“你醒啦。”一个橘色长裙的女子端来一杯水递给她说,“喝点水吧。”
小薰没有接过来,只是拿眼扫着周围的景物,飘飘荡荡摇摇晃晃,这是一艘船?
察觉眼前的人没有杀气和恶意,小薰接过杯子问,“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我叫思雨,这里是我的厢房,你不知怎么的从天而降掉到了我们的船上。”
“你们的船……这里是人间吗?”小薰惊异的喊道。
对面的橘衣女子掩面笑了笑说,“可不是,你是做梦了吧,不是人间难道还是地府啊!”
小薰一下子失了神,没想到,从妖界的结界被扔了出来竟然落到了人间。
这空当,莲步婀娜的进来一个中年妇女,虽是半老徐娘却也风姿犹存。
一袭暗红色的裙子,摇着一把扑扇,发髻上插着许多美丽的别饰。
“穆妈妈。”思雨向她点头微笑一下说,“这女孩子醒了,直问我这里是不是人间呢。”
“难不成还是仙女下凡?”穆娘笑了笑望向小薰,这女子仿佛得了重病,可是船上的大夫诊治过并无发现不妥,只是觉得她的血脉略微虚弱而已。
小薰穿着被换新的白色里衣坐在榻上,被称作穆娘的人坐在一边揽过她的手亲切的说,“姑娘可有亲人?”
小薰微颤,亲人……她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如今被剔去仙骨,遭到至爱之人的怀疑,还有什么依靠可言?
她摇摇头。
穆娘急忙问道,“姑娘可会什么才艺?可愿留在这里?”
她抬起头,望向眼光晶亮的二人问道,“你们这里是做什么的?”
思雨解释道,“就是给文人雅士娱乐消遣的地方,这里的姑娘个个身怀绝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们卖艺不卖身,可谓是才子公子们的红颜知己呢!”
原来是高级妓院……
“姑娘不要小看我们艺舫,暖玉斋在皇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番若不是被人所迫,我们万万不会放着那大大的油水不捞跑到这穷乡僻壤来。还有,我们暖玉斋是正经的地方,以文会友,以书画博客心,都是靠才艺而不是姿色。”
小薰淡笑道,“可惜,我什么都不会,也没有什么才艺,留下可以,却只能做个烧水做饭的长工了。”
“姑娘拥有绝世美色,怎么能被那粗活糟蹋呢,既然姑娘愿意留下,穆娘我当然会尽力提拔你,琴棋书画容易学,找人教你便是。”
小薰不言。只要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便足以,现在的她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神力相助,只能等着月老爷爷有一天能够发现她带她回天庭,可是她知道以她现在的区区凡体,确实是无用之极。
“姑娘怎么称呼?”
“花玉。”她特意省略自己的名讳,不愿再想起每夜虞颜在耳畔轻轻唤着“薰”的声调。
艺舫的花船渐渐靠近,秦泊之站在船头,身边站着几个属下,虽然站的随意,却是个个加强了防备。
他轻摇折扇但笑不语,乐声愈加靠近,他的白袍在空中飞扬,更显得那脸色的苍白。
“公子,不知可有幸请您过船一聚呢?”艺舫船上传出由内力透出来的声音。
秦泊之身边的属下凑过来说,“这女子应该是暖玉斋的管事了,人称穆娘,艺舫之中就她一人会武,听说她以前是个江湖人士,后来丈夫惨遭毒手她一介女流便创办了暖玉斋以谋生计。”
秦泊之淡淡点头。
属下又问,“公子还是不要过去的好,以防万一。”
秦泊之将折扇合上摇摇头说,“去会会也罢,你们不相信自己的实力,可是我相信你们。”
属下没有再多言,而是更提高了警戒。
两船之间搭起过道,秦泊之脚步无声的踏过去,飘飘如谪仙般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