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座的人翻阅的一本书,书名引起了以颜的好奇,叫着:“我在天堂等你。”黑色的封面,使得以颜感觉到全身发麻。
“小姐,你喜欢,我送给你。”邻座的老太太看着以颜一直瞪着她的书。
“谢谢!不用。”以颜赶紧拒绝。这本书让她没来由的抗拒和恐惧。
“你到苏黎士?”她问。
“不,我到巴塞罗那。”以颜微笑着回话。
“我去苏黎士看我的先生,他死了很多年了。”以颜并没有问她,她自顾自的答起来,她的声音,犹如从山洞里发出来的一样,深陷的眼窝,看起来就像传说中的女巫。
“我去巴塞罗那结婚,我的爱人在那里等我。”以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告诉一个陌生人这些。
她笑了笑,不再说话,和她对话之后,以颜感觉到心很不安,这种不安,没有任何缘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泪忽然流了下来,狠狠的,任凭她怎么阻止都无济于事,只是觉得心里闷闷的,没有伤心,没有心疼。
“你还好吗?”她递过纸巾问。以颜尽量让自己平复,接过纸巾道谢,她那双干枯的手让她惊愕了,她不知道这个人,是活着还是早已死去。
抵达苏黎士的时候,她忽然对以颜说:“这本书送给你,很好看。”
“我想我不需要。”她这样的行为以颜很不喜欢,还是礼貌的对她道谢。
“你需要的。”她把书塞给了以颜,以颜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
转机的时候,打开手机,好几个留言,是李美仪打过来的,她回拨过去,两声之后就接通了,可想李美仪等她的电话等得很急。
“妈妈,我现在在苏黎士,再过一个小时就到家了。”以颜说。
“颜颜……”李美仪叫了一声她之后,梗咽得发不出声来。以颜的大脑一懵,一片空白。
“妈妈,出什么事了?”她暗示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杭儿,杭儿,潜水的时候失踪了。”
以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努力平静的说:“妈妈,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颜颜,我是爸爸,快点回来,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回来,爸爸和妈妈去机场接你。”张文清很担心以颜受不了这个打击。
“爸爸,我就快回来了,要张杭来机场接我,他答应我的,无论我去那里他都会来机场接我,他不会骗我的,他不会骗我的。”说完这句之后,她感觉到一阵阵的窒息。
以颜跟着张杭的父母抵达南非,这里曾经是三毛的魂断之地,如今成了她的魂断之地,那个挚爱大海的人,最终把他自己葬送在这里。
打捞了四天之后,终于寻到了张杭的尸体,在见到张杭遗体的那一刻,她忽然意识过来,张杭是真的永远离开她了,这个许她一世诺言的男人,还是离她而去。关于那个梦,她一直以为会是自己死去,没想到预示的是张杭。由于在海里泡了几天,张杭的尸体已经开始发胀,以颜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她看着他紧闭的双唇,不再跟她说任何一句话,也不再看她一眼,以颜触摸他的手指,这双曾温暖她的双手,如今如此冰冷,她努力的呵护他,希望他有些温度,任凭她怎么努力,他还是那么冰凉,那个她熟悉的人。她最后一次抚摸着她的爱人,为他穿上西服,打上领带,就如以往每次他出门那样,和他道别的一吻,亲吻他手中的戒指。“张杭,我们还是会相见的,这对戒指是我们相遇的媒介,总有一天,我还会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你。”
那个她叫父亲的男人,一直在这里陪着她,她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反感他,去讨厌他。
张杭的丧礼,他忙前忙后,李美仪已经没有任何心思来办这场仪式,这个曾经极度喜欢热闹的女人,对于这场热闹却是深深的痛恨。
以颜冷冷的看着他们把张杭装进木盒子里,李美仪肝肠寸断的哭泣声,张文清,那个成熟的男人,老来丧子的心痛,让他豪豪大哭起来,唯独以颜,她出奇的平静,竟然没有掉下一滴眼泪。一堆堆的沙土,把她和张杭永远的分隔开来。
从张文清手里接过张杭的手机,她没想到最后发给他的简讯,竟由自己来打开。呆在房间里,不敢开灯,就怕灯光一照,就会告诉她张杭不在的事实,抚摸着那边空旷的床,假装张杭还在。“张杭,晚安了,安了!”说完之后,泪水悄无声息的滴到了枕头上,她已经很久没合眼了,也没有任何倦意,睁着眼睛,天就那么亮了,张杭不在,这间房子怎么就那么的空荡,借着光,她看见他们的婚纱照,还来不及挂起,被摆放在墙角,以颜蹲下身子,触摸着照片上张杭的笑脸。“不是说好了,要等我回来。”她躺在照片上,感觉自己正拥着他。“你一定很恨我,如果不是这样,你不会故意扯掉氧气。”她自言自语的说,在以颜的心底,她一直以为张杭是故意惩罚她,才把自己沉入海底。
“我去看看颜颜,这孩子,一直没点反应,就怕会憋出病来。”张文清对李美仪说。
“我和你一起去,她要是哭,要是闹,到还好点,如今这个样子,真让人担心。”李美仪叹气的说。
“颜颜,开门啊,我是妈妈。”李美仪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反应,张文清意识到不妙,连忙喊来人,撞开门,发现以颜躺在照片上,蔓延开来的血液染红了那洁白的嫁衣,她闭着眼睛,神情坦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快点,叫救护车。”李美仪吓得尖叫,张文清赶忙吩咐人叫救护车。
“还好,我们想着去看以颜,也许是杭儿冥冥之中的指引。”李美仪对着蒋浩(以颜的父亲)说。
“这孩子,动了这个念头,以后我们要多多留心。”张文清担忧的说。
“那位是病人的家属。”医生出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