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好像我也跟着你毕业了一样,明年你要回来陪我毕业。”
“好的,明年我来给你送花。”以颜撇过脸去,在公众场合,她尽量避开他的那些亲昵。
“你答应的,明年我开油画展的时候你给我送个大大的花篮。”以颜打算在毕业之前开一次油画展算是对四年的一个交代。
“明年给你送花来,算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吧!”他向她许诺。“还有。”
“还有什么?”以颜打断了他的话迫不及待的问。
“还有我们明年结婚,你忘了?”其实以颜一直不明白袁诺是怎么想的,去年就约定过在她毕业的那年他们要结婚,可是寒假却是那番表现,真的让她难以捉摸。
“你说过吗?我不记得了。”她装糊涂。
“难道我没说过吗?那么你脖子上的是什么?”说完他就去挠她的致命处。她开心的笑着倒入他怀里,也许他们之间会一直这样爱着,如他们所期望的,明年他会牵着她步入教堂。
一生只爱一个人,一生之和一个人相守到老,这样的美好是以颜所期望的,她想起了她的母亲,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是否有了新的伴侣,还是一直都不能忘怀那个坏男人呢。
“在想什么?”看着坐在阳台上发呆的以颜。
“妈妈。”这个对于她来说遥远,陌生,又熟悉的人。
“她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会过得很好,说不定这个时候,她也如你这般在想你。”他摸摸她的头安慰着她。
“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就算那个男人对不起她,难道她不想我吗?”她的问题让他很难回答。
“或许她有自己的原由,或许她经常偷偷的来看你。”他的安慰让她稍微缓和。
“颜颜,我毕业了之后,把这个房子退掉好吗?你住回寝室我也放心一点,一个人住在外面始终不安全,而且,在这里,晚上你会……”害怕那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
“我很舍不得这里,这里有我们太多的回忆。”以颜环顾一下这个房子。
“明年的时候,我们会有个属于我们的家,但是不大。”他想在明年的时候会有足够的能力来买套小公寓。
“不要太大,只要有你。”她从来没想过跟着他会过得很舒坦,只要他在,比什么都好。
“会有我的,我走的那天,先帮你把东西搬回去。”他想得总是很周到。
“你不要担心我的,她们说大四的时候尽量帮回去,而且晓晓和燕子已经住回去了。”前几天那群女人还催她回去,因为舍不得这里,才没想搬。
“这就好,估计游游也会搬回去,你可以过一下大一的日子,不过你们时间不多,秋天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出去考察。”袁诺比她要清楚她的事情。
“是啊,估计考察回来没多少日子又寒假了。”
“这样吧!你的东西,我搬些过去,你看看那些要用的放箱子里,暂时不用的放到盒子里打包。”他边说就边急着去帮她整理东西。
拿着她的毕业证书和学士学位证书,她才有感觉,意识到他是真的要离开了。
那是一个下过雨的午后,微凉的风,他牵着她,深深的凝视她,把她印在自己的记忆里,在以后的很多年里回忆起来,他都难以忘记自己眼眸里的以颜,清澈,透明,显得那么的无辜。苏微琦也来送他走,以颜并不介意,看着袁诺的车越来越远,她的手指还残留着他的气息,额头还有离别时的吻,她感觉他就那样的远离了自己,永不再回来。遗留在时光中的人,踩碎那些光影,他已经告别了他的校园时光。
以颜回过头来,发现,樊彦和一个女子愉快的骑着自行车从自己面前经过,对于这个人,像封闭的尘埃,好想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看到他的幸福,她从心底里发出了笑声。
将近七月的时候,以颜毅然决定提着自己的油画箱去汶川,袁诺没有办法阻止,他忽然发现在她面前他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在一场场的较量中,他发现她是那么的强大,那么的执着于自己的想法。正是因为这些执着才激发了她灵感,有那么多有灵性的作品诞生,而正是她的这些执着使得他措手无策。
“颜颜,不要去,我无法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每一天,这样的日子,过一分钟对我而言都是一种煎熬。”他竭尽全力的阻止,抵挡不过她眼神里的坚决。
“让我去,你知道那里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她知道他的害怕,但是她告诉自己必须去。
“逝去了的,就让他们永远定格在记忆中,何必再去挖寻?”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那么残忍的去面对一切。
“逝去的人是定格了,可是活着的人还在受煎熬。”
“你觉得你是救世主吗?你去了他们就不受煎熬了吗?”他发现软的不行态度强硬起来。
“诺,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是不想这样的,明年,我想让很多的人看到‘天使之城’,看到一片片的废墟中有天使在守候。”她想把这些都画进自己的天空里,去那里,她是悲伤的,无可抑制的悲伤,在一个地方呆过,灵魂曾经在那里得到安息,她再回去,只不过是去看看她的‘亲人’是否还存活。
“颜颜,我辞掉工作陪你一起去,我没有办法忍受着那样的担心。”
“不要,让我一个人去,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以颜不是不想让他陪着去,而是她知道每个人生活的轨道不一样,谁都没有必要为了对方而放弃另一种生活。
良久,他才勉强的答应。“如果你要有什么……记得,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永不。”以颜看着他眼里生出来的恨,那恨意让她感到阵阵的寒意。她知道,他与自己一样,说到就会做到。
在颠簸的旅程中,周围沉睡的人,显得她格外的落寞。在她弱如的身体下隐藏着一颗强大的心,光影的交错,她忽然记起三年前的那个夏天,高考刚过,因为出国留学的事情而与那个男人竭力争吵,稚嫩的她,背着背包在若大的火车站,决定只身一人去新疆,那个男人极力赶过来阻止,终究阻挡不了她眼神里露出来的仇恨与倔强。日落伊犁河大桥的景象,一直刻印在她的记忆里,因为带着过于沉重的包袱,如今她都无法用色彩去描绘出那番景象,在日后的日子里,对于那个男人的恨,不再过于强烈,而是用沉默替代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