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很是喜欢那间小屋,赞不绝口地说正合了他想隐居的意愿。冬日晴暖,阳光斜射进屋里的地面青砖上,明亮了其间的一切,微尘静静游走悬浮在半空中。炉火烧得炕热热的,置个炕桌在上面看书写字倒也惬意。我经常与他对面坐了,他看他的书,我画我的画。他写他的字,我看我的小说,有时候无意中抬头对上他直直盯视着我的眼睛,诧异里面含的太多内容,我便笑着低头,心中却是一片波澜。进府这么长时间竟好像是头一次这样享受二人世界。
春日群芳开遍,屋里插了几枝杏花,清香宜人。夏日荷叶田田,绿阴中静谧幽远。暖暖头上顶了大片的荷叶就进了屋,直直地冲他父亲过去喊道:“阿玛。”
这丫头真不够意思,每次见着胤祥就乐开了花。说不了一时半会,便又退了出去,“我去找弘昌哥哥玩。”
胤祥笑着目送她出门,然后继续给远在塞外的四阿哥回信。他自从四十九年开始就没有再随康熙出巡过,患了腿疾骑射武功也自然都放下了,我心中有些不自在,看着他平静毫无变化的脸盯视了许久,直到他抬起头来纳闷地问我:“怎么了?”
我趴在桌上欠了欠身子,靠近他眨眨眼说:“您长得太好看了。”
他突然往前微倾身子亲了我的唇一下,看着他近距离放大的脸,微卷的睫毛和永远带着弧度的嘴角,我如触电般愣在当场。他呵呵笑了,伸手敲了敲我额头。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也会干这样的事儿?
唯一担心的是他的腿一直拖拖拉拉的不见好,康熙终于放下了架子,对这个颇是喜欢的儿子还是不忍心。他给京中留守阿哥们回请安折子的时候关心地问了胤祥的病症,派了御医来给他仔细瞧了瞧,并亲自看了御医呈上的折子,在治疗方子上细细提了些意见。如此四五次,御医们治疗时很是上心,日子长了也就见了效,可以下地走动走动。腿上的疮也渐渐开始愈合了。
胤祥的脸上依旧是敬恪有加平静如水的样子,心情却是渐渐好了起来的,仿佛又回到了先前时时带笑的样子。看来他如此尊敬他的父亲也是有道理的,康熙确实是位慈父。
秋日云淡风轻,落叶凄凄,飘零的黄叶偶尔随风飞进敞开的窗户,猜谜掷棋,赌书泼茶,围炉夜话。他讲苏轼,讲对待事业的态度不能消沉——“未尝求事,但事入手,即不以大小为之”讲在现实中要有进取精神——“余以为知命者,必尽人事然后理足而无憾”讲对于生活要明达——“外物不可必,当更临时随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