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鶵掀开被子露出了一些空隙,静静听我说着话,我说完拍了拍他道:“我知道你怨额娘不顺着你说话,也怨我不处处维护你。现在对你这般严厉是为了等到你长成的时候不会怨额娘为什么小时不好好教导你?额娘不骗你,人这一辈子,路总是靠自己走出来的,一步错就步步错了,没有人替得了你,只有你一个人也只是你一个人慢慢长大,感受得与失,渐渐学会做人的道理,额娘能做的,就只能是陪伴着你们,在你们不对的时候及时更正过失。但绝不会害你的。”
说完弘鶵拉开了被子,耷拉着脑袋。我不解恨地戳他脑门道:“男子汉大丈夫居然学女人绝食,这算什么本事?好的不学,坏的你倒无师自通了。”
弘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额娘心里有儿子儿子就不气了。”
和惠高兴地拿食指点着自己的脸蛋说:“哥哥丢,真不知羞。”
弘鶵抓她的手道:“少废话,不用你来管。”再转头道,“杏嬷嬷,您给我做点吃食吧,我还真有些饿。”
杏儿满脸高兴道:“小格格也等会,吃完再回房吧。”
残雪映着朝阳分外刺眼,弘[日兄]头戴着暖帽,身着厚厚的棉衣,身后跟着一青衣小苏拉,踏雪而来,手里还拿着根枯枝,兀自摇头晃脑地高兴,“额娘,我在咱后院高树上看见一鸟窝,那么高。”他一边比划着一边说。
管事的嬷嬷正好过来向我禀报事情,我嘱咐了几句便让小苏拉带他走了,“别调皮,早些回来。”
他笑着应承了便去了。
听嬷嬷禀告的时候我明显心不在焉,心乱得利害,说不上为什么总是心慌慌的,直到张严进来确定了我的担心。那感觉一落千丈,心像茶盏从高处直线坠落,碎得再也拼不起来。弘[日兄]连最后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上就这样没了。我踉跄去了后院只见模糊的一团,已经辨不清样子,暖帽上的狐毛随风依旧苏苏地发出声音,我攥着杏儿的手向那团小小的身子靠近,杏儿只看了一眼就傻在当场,泪刷地掉了下来,“四阿哥……”
小苏拉痛哭不已,“四阿哥看见鸟巢,抓了把米说上去给鸟儿吃,谁知道刚放下,一脚踩空就掉了下来,全是奴才的错,福晋罚奴才吧……”他呜咽地哭着。
我抬头看了看树,一阵眩晕,一头栽在了地上。
宁愿自己再也不会醒过来,睡着时才以为儿子会永远在我身边。我站在廊前风口处,手里握着他先前给我的箭,把箭镞握在手中,狠狠地攥着它,想起那孩子用他那稚嫩的声音一遍遍喊我“额娘”,那么懂事的孩子,明明答应我回来,可是回来的却是冰凉的尸体,竟连一句话也没给我留下。胤祥焦急地握着我的手,怎么努力也扒不开,大声喝道:“青儿,别这样,把箭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