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啜了口茶表示赞同。
“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他的眼盯在我脸上。
“赵青宁。”我答了他。
他微微一笑,“我是个商人,没有多余的时间拐弯抹角,你可有兴趣搬来府中长住?”
我亦抬头微笑,“范先生,我不愿意。”
他呵呵笑了,“果然是爽快人,一点儿也不含糊。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愿吗?”
“不是自己的家待着不舒服。”
我说完他又笑了,他笑的时候喜欢仰着头,有些纯真的味道。
在太原过年的时候,看了几场社戏,听了几折昆腔。大院中热闹了好几日,我已经不再经常想起京中的一切,毕竟是非常刻意想要忘记的事情。穿过大院西门去向东门的时候,有几位老者穿巡而过,正在慷慨激昂地讨论国事,“国家休养生息,民康务庶……当今圣上针对前朝财政积弊量入为出……府库充盈……”我笑了笑,渐行渐远还听见他们的啧啧赞叹声,“……尽皆怡亲王竭力剔除,仅江南通计每年剪除60万两……”我一下愣在原地久久迈不开步子,怡亲王,允祥……
雍正二年。
浩霭正式成了范清平赞助的贫民学生,周氏欢喜了好一阵子,生活上也改善了许多,重要的是沾了范家这身份的福,面上有光。自此后她待我越发殷勤起来,一直念叨:“夫人您真是我们家的贵人,自您来了,日子是越过越好了,真是积德呀。”
我依旧做我本分的教书先生,说是女先生,其实就类似于保姆的角色。范笑晏需要的只是个能陪伴她说话解闷的人,念不念书倒是次要的。夏日里,她拉着我的手去了院中的湖边,清澈笑道:“青姨快看那边粉色的荷花,您等着,我去摘了来。”
我看着荷塘里为方便观赏体贴架上的石桥石墩,害怕她出意外就道:“你别动,我去好了。”
还没等她回答,就已经踩上了第一个石墩,由于荷叶众多我寻了半天摇摇晃晃的才踩着第二个,依次过去终于近了那粉色的菡萏,伸手捞了半天才够着,好不容易回到岸边却发现早不见了笑晏,只有范清平站在岸边,衣袂飘飘,宛若仙家。他微笑着看我走向他,道了句:“菡萏花开鸳并立,梧桐树上凤双栖。”
我听着这形容两情相悦颇是轻佻的字句,恼怒瞪了他一眼,“范先生,请自重。”
他用细长干净的手接了我握着的花,依旧仰头笑得自嘲,“刚回来便急着来看你,谁知竟碰了一鼻子灰。”
我听完他的话认真问他:“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