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不久,京里的春闱考试开始,各地的举子们蜂拥而来准备取一个功名。
允祥面上从不显病态,可事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我不再轻易掉泪,心里也早做好了打算。一旦认定了就不那么慌张了。他还是会早早地起来上朝,上完朝便回府跟我待在一起,即便是处理公务,也不再轻易赶我走,我一边翻医书一边看着他愣神,自己心里再作一番打算。
四月十九,范清平带着浩霭来了王府。西北战事吃紧,允祥让我带着浩霭四处逛逛,他跟范清平留在屋子里商讨了许久。浩霭一时间不知道该叫我什么,我还是让他喊我青姨,他笑着同我讲:“青姨走得匆忙,范先生也从来不对我们讲起您的事儿,后来才晓得原来您竟是怡王妃,吓坏了我们。”
我纠正他的错误:“是吓坏了你,笑晏那丫头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她那性子我还不知道?”
浩霭笑得好看,“瞒不过您,不过后来说起来也是时时想的。”
我又问了问他科举的情况,他道:“还算顺利,否则只能拿着皇上赐的银子回乡了。下月初五殿试。”
我安了心,后不无调侃地说了句:“范先生真是赚得仓满钵溢啊。”
聪明如浩霭一下子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便随我一起笑了起来。
“别在背后说人是非。”范清平低沉着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们背后。
我心想这教训旁人的话竟也被他用上来教训我了,回头看见允祥也在,先给范清平赔了个不是,起身站到允祥身边说了句:“隔墙有耳一点也不错。”
各怀心事的四人都笑得不甚好看。
我皱眉看着允祥的笑,就一直深锁着眉头盯视他,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笑容背后意味着什么?他究竟对我隐瞒了什么?
五月初,允祥交卸了手中最后一项该管的事儿,直隶水务全权交由大学士朱轼定夺办理。我趴在床沿上嘲笑他:“全回去了。这样也好,您什么也别干就舒坦在家歇两天。”
他也自嘲:“年轻时候总在家偷懒儿,岁数大了却成日家忙得不可开交,我这一生怎么跟常人颠倒个儿了?人生如戏,你方唱罢我登场,谁晓得这下一场又是谁主角儿呢?”
我无限自怜地说了一句:“我这一辈子就唱了一出戏,从头到尾主角就您一人。”说完觉得自己也无聊,可允祥并不随我笑,他的眼长时间地胶黏在我脸上,那隐藏着的潜台词快要逼疯了我。
五月的夜晚有微醺的风,五月的天气很好,可人却要分离。允祥为范清平和浩霭饯行,我势必要去的,那晚上除了我被蒙在鼓里所有人都心里亮堂,男人都是伙什么玩意儿?竟都这样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思,三个人蒙我一个,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