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在母亲的泪水中长大,听惯了别人的冷言冷语,恶意辱骂,所以我不想再像她一样软弱无能被人轻贱,于是我跟四夫人走得最近。母亲给了我出众的容貌合宜的举止,四夫人教会我琴艺和心机。
我开始讨好大夫人,笼络二夫人,设计四夫人。母亲经常担忧地看着我,时时阻劝:“慎儿,你这样子娘一点都不喜欢。”
我冷冷回击:“您若是他的嫡夫人,我也不用活得这样辛苦,您若是有一点心计,我就不会受到伤害,我变成这样,归根结底到底是谁害的?”
她美丽的眼睛里涌淌出的泪水让我不忍心再看她,于是倔强转身而去。
没有人保护,就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初初见他那一年,我八岁。他已是十八岁的少年,温文尔雅又不失神采飞扬,我躲在人群后看着他随浩荡南巡的队伍从眼前穿过,高马上的他面貌俊朗,青蓝色的袍角飞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温和的眸子里全是慈善的味道。他像神仙一样高高在上。从身边围观众人的口里才知道了他是得当今圣眷隆重的十三阿哥,文采斐然精于骑射。
我十岁,他大婚,迎娶嫡福晋入门,排场奢华之至,谁让对方是尚书家的女儿呢?我生了病,卧床不起,母亲不明白我为什么蹊跷得病以致如此严重?我也不明白,当时的我为什么就对个还没有交谈过的人有着如此深刻的感情。现在想想,应该是他温暖和煦的笑让我怦然心动。再没有什么感情比得上一个年少的女孩子的恋恋情怀,因为她用整个的身心来爱一个男人。
阿玛的官越做越大,我一直期盼他再升职,哪怕贪赃枉法也行。只有做到了三品以上,我才能入宫选秀见到他。十三岁,我入了宫,如愿待在德妃娘娘身边,可他已经不常过来,经常听见一同当值的宫人谈论起他待下人是如何好,他是怎样的优秀,他的嫡福晋是怎样的美人,怎样的聪慧和善不拘小节,他与他的福晋又是怎样的如胶似漆,举案齐眉。我十分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用异常傲慢的坏态度。
腊月二十五他同他的福晋一起进宫过年,他们一直神色郁郁的,看着这样貌合神离的两人,我莫名地兴奋,他们感情不好。年三十晚上,我打听了一路才在御花园中找到他,脸色阴沉难看,愁眉不展,我拿着梅花轻轻向他靠近,心仿佛要跳出来,给他请安行礼,他依旧暖暖微笑,刚刚开始交谈,他明显心不在焉,还没有说上两句话却突然听见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他猛然转头只看见大红的氅衣一角,已经越跑越远,他脸色煞白拔腿追了过去,留下我一个人形单影只。于是我告诉自己,我恨那个女人,那个毁坏了我第一次憧憬的女人。后来知道那是他的嫡福晋,我所有的喜悦碎了一地,他们不是感情不好,而是感情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