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至此,宸旭便对此案放手不理了,只座上观。
父亲将几个宫女传至堂上逐一问讯。早前,依照我们的计划,父亲预审过她们,所问的问题都是围绕着我如何杀人。
那是一个在意料中的问题,宫女们早已串通一气,对答如流,口径一致。然而现在当堂再审,父亲却变了题目,直问一些她们想象不到,却至关紧要的问题。
父亲也是混迹官场多年,所问让人听着合情合理,却又令那些宫女章法大乱。
当父亲连声问一个宫女,长公主遇袭时,她在做什么,手中拿的是什么,站的是什么方位,可曾救主时,句句如刃,字字如刀,那宫女惊慌过度,竟软软瘫在了地上,哭着哀求:“大人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奴婢只是听从皇后的命令……”
真相一层层浮出水面,父亲有条不紊的依计审问,传宫女,看物证,一步步进行到最后的关节——传讯张媛尤。
张媛尤如今尚在月内,父亲狡猾的请示宸旭,将案审延迟,待皇后身体康复再说。宸旭此时却是非要大义灭亲了,勒令侍丛,即刻将皇后押解上堂。
不多时候,张媛尤在侍卫的押解下,被两个宫女扶着入了殿。古往今来,在月内被押解上堂的皇后,她怕是第一人了。看着她弱不禁风、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心里直觉得痛快淋漓。
张媛尤一朝势败,加上产后虚弱、心力憔悴,顿如溃退的潮水,在堂上疲于应付,只待一审,便将事件全盘托出。
案子终于大白天下。
她是因为皇帝要册封我为贵妃,心生妒恨,才生此毒计,欲置我于死地。千婉长公主死得饶是无辜。
张媛尤此次罪名深重,很快便被宸旭废了后位。念她诞有皇子,免去死罪,打入冷宫。
而张父张显之,则在她女儿势败后,受政敌联手打击,罪状一个接一个浮出水面,最终被宸旭削去官职,流放异乡。
我父亲姜守道因破案有功,官晋一级,任吏部尚书,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实权在握。
对此升迁,他也曾向我谈起心中的诧异,颇为感慨。
他认为,皇上对我始终是有情的,否则的话,当年我带罪而亡,也曾有人落井下石排挤于他,皇上却没像今天对张显之那样冷漠,不但留下了他的官职,还在日后给他诸多立功的机会,一步步提拔。他问我,是否应该把我真正的身份告诉皇上,我当即威胁他道:“你若说半个字,便再也见不到我!届时,你所说的,只会成为一句笑谈!”
父亲没再多言,只劝我,要好生保重。
我无力的笑笑,倚在天牢冰冷的床上,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