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中为他心疼着,表面上却也装作没看到什么,只接了前面的话题,道:“我的意思,王爷今日见了皇上,最好借身上有伤,向他提一提,交出你手上的兵权!另外,也做好打算,推掉他可能奖给你的一切晋封实职!”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宸旭要杀宸岚,是与江山有关,虽不能断定具体症结藏在何处,但也希望宸岚能一步步退出来。
听我轻声道出这般干系重大的言语,宸岚不禁微微一震,以惊讶但又赞许的目光望了我须臾,竟会心的笑了。而后,他着力将我向怀中紧了一紧,压低声道:“你真是我的好娘子!心里想的,与我一样!”
原来,他虽重情,却也诸事有数。我悬了一路的心,终于稍许放下了。神经一松,娇目瞪了他一眼,嗔道:“还没行过礼仪,不许乱叫娘子!”
他驳道:“现今我们同轩共座,谁又相信咱们还在牢牢守着那一道界线?”言罢,他眼中有朵桃花灿灵灵一闪,一张热唇便温柔滑了过来。
雨在车外,情在车内,我们怀揣着对未来的无尽憧憬和打算,手手相扣,入了巍巍宫门。
宫门深苑不藏春,
多少温存未必真。
西子花间一壶酒,
醉了无数梦里人。
再入宫门,我们已经不再是梦里人,我们有了自己的、切切实实的路,不管前面风雨何来,都坚定了一个信念,携手走下去。所以再入深宫,我们的心境与以往已大为不同。
即便金銮殿上,见了龙袍加身、金冠灿顶的皇帝,我们也不曾有半分慌乱。
果不出我们所料,宸旭不但赐婚,还提了宸岚戊边的功绩,欲增加他的奉禄,晋升他的爵位,充实他的权利。宸岚一一妙语回绝了。宸旭的眼角渐渐现出真实的笑意。但每每看向我时,眼中便又云起一丝阴郁。
朝见过后,我与宸岚便去了康安宫晋见太后。太后身子不适,本是一直卧在床上,见我们到了,心情愉悦,便见好不少。
服侍太后的老太监见了我,却是一脸愧色,目光亦不敢抬高一寸。其实我倒没恨他,那日,若不是他用暗器把我送下了深井,我和宸岚怕还不能冲破思想束缚,破镜重圆呢。
在康安宫陪着太后说话,下棋,饮茶,虽然窗外一直小雨沥沥,我们却都觉得温暖。太后有几次,似想对我说什么,却又难以启齿。
我颇能理会她的心境,往事种种,事事非非,亏亏欠欠,又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得清的?
与她赏雨品茶的时候,我挑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望着长廊外那丝丝叩打着燕子飞檐的小雨,温婉吟道:“雨丝飞若烟,往事在云端。纵然忆潮湿,雨燕终同檐。”因为宸岚,我们终成了一家人,纵有再多的恩恩怨怨,也当过往云烟,让它随风飞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