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颊已有些微热,看来时机成熟了。又轮到自己投矢时,我装作醉态,玉腕斜向一抖,将银矢投在了丽妃的桌子上。锵,一只莲花盅应声翻落,粘糊糊的银耳羹溅了她一身,惊声顿起。两个宫女忙上前为她擦拭。骚乱中,我指着她那袭火红底色、五彩滚边的锦衣道:“呵呵,失火了,失火了!你们找不见火折子!”
一语,直似天雷当空砸下,震惊全堂。
“品嫣小姐,你醉了!”惠妃走过来扶我,脸上不乏同情之色。同时阮品瑜也疾步过来,扶着我对张媛尤道:“皇后娘娘,舍妹已经醉了,请准妾身带她回去吧!”
皇后岂会放过这个机会,换了个坐姿,不理会阮品瑜的请求,提气问道:“品嫣,你说什么呢,什么火折子?”
火折子是上元节失火案最大的疑点,宫中查案的人一直不知道火折子的来处,只知道来自宫外。起初的时候,他们都认为我最有嫌疑,可是几番问讯之后,加上有皇上替我挡去了这事,火折子之迷也就不了了之了。若不是今日翠儿掏出那个火折子,我也早已将这事儿给忘了。
接连两次失火,都在我的跟前发生,而彼时翠儿又都不在我视线之内,联想前后,她可不就是那个纵火的人么?且不论她的动机是什么,我且对她大加利用一番。也许,阮品瑜的死期就要到了!
“呵呵,可不就是那个火折子嘛!”我飘移了两步,一副醉态,又慌慌的抬袖掩唇,似乎刚是说漏了嘴。兰芬仪不怀好意的端了杯酒给我,“来,来,刚没投中,罚你一杯!”
“她醉了,不能再喝了!”阮品瑜诈要起身来阻止我喝,张媛尤一道阴沉目光射了过去,她便又坐下了。
兰芬仪的手已然抬到我的唇畔,茶紫色的琉璃杯耀得人睁不开眼睛,一杯灼酒即将入腹,忽的有人说道:“她脸色已差,不能再喝了!芬仪就饶她一回吧!”声音宛若维风及雨,轻柔润耳。
宸岚居然出现在此!兰芬仪当即收回了手臂,我亦是回眸一震。他就站在这儿,落落长衫不虚度,满目秋波藏关切,令我心颤如澜。
自上次帝宸殿一别再没见过面了,曾以为他憎恶我了,没想到今时今刻,他竟会不顾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怕非议,一力相护于我。
想我一个怨魂,带着千古情仇只身回到千年旧地,周旋在深宫泥沼,午夜梦回之际,有多少孤独,多少凄凉!能遇到他这样一个好人,真是难得。
不知道是否饮了酒的人都会多愁善感,看到他,竟莫名的想哭。
他察觉了我诈泛的泪光,心疼的微微紧了紧眉心。
我自我作贱的笑笑:“谁说我不能再喝啦!有这么好喝的酒作罚,我还乐得多输几次呢,要哪个来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