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草草吃完这顿饭食的时候,抬手看着时间已是七点十一分了。叶紫凝起身收拾碗筷,把他一个人纳在光芒中。他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那是多余。他能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对于小天,只是不明白是什么情愫,也许她自己都不懂。
电视里正在播着新闻,把他的思绪和目光吸引了过去。厨房里偷瞄过来的眼神,扫到他正专注看电视的样子,不由得让人会心一笑。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生活,那一定很幸福。
切了水果端上来,他一把将她揽过来就大大的亲了一口。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半边,伸手拿水果塞他的嘴。这无非就是掩饰她的迥迫嘛。他心里知道,却知道她也是喜欢的。即使她不说。
两人打闹了一会,屋里的电话就响了。她的手在他腿边撑起来,起身去卧室接电话。过了一会回头再看她的表情,就少了笑意。徐风倒不以为然,她总是这样,有发生些什么事情,要么藏在心里深处,要么就写在脸上。别人不懂,可他明白。
抚上她的手,有点凉。袭上她的眸子,她慌乱之中躲开,语无伦次。“我,我家里来的电话。他们,希望我回家。”说着的时候,还不由自主地把束垂散下来的发丝捋至耳后。她看起来有点紧张,还好徐风只是淡笑着说,“这是好事。想家了就回家看看吧。还是,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么?”
她很想把家里的困境,还有所有的想法都告诉他。因为和他在一起的生活,真是幸福得让她不愿放手。人生,有时候该抉择的时候,怕的就是有眷恋。会让所有的意志都面临崩溃。
她偷偷地退了一万步地想,也许他会接受呢?也许他的想法会与众不同呢?也许,时间都会改变一切呢?哪怕这有一丝的机率,他,会选择她呢?
不想就这样走了,连个答案都不知道。所有山盟海誓的背后,是否经得起柴米油盐的考验呢?作为了一个上流社会的少爷,他是否能接受,承受并承担这些事情?要她放弃家,不可能。要他放弃权势地位金钱,可能么?一切都像一个赌局一样,她只有万分之一的胜率。
这么渺小,何必再抱希望?
她咂着唇,眉头还在拧着。殊不知,瞅着她的徐风却是以为她思家心切,故要回家去。他便说,“是在担心回家的路程么?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我。相信我,我能办到。”
“家里的日子太清苦——”她不知从何开口,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怕——”她说不下去了,他才说,“清苦?呵呵,你不是要回来的嘛?这里的日子不好么?以后我能给你更好的,你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我——”她要说的是,她担心他受不了清苦。她必须守在家,不随夫嫁出。更何况,都还没有答应要嫁给他呢!他这口气,以后有一天要在一起,也必是要离家了,顾这就顾不到那。那就是违背了她的初衷了。这话里头的意思,她也明了个七八分了。看来以下的话题都没有必要问下去了。
“喂。”他的手机响起来了,他摸摸她的头,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来接,“是我。”
“你说什么!”这时候很激动,他马上耸了起来,眉头皱紧。叶紫凝看着估计又发生了什么大事,难不成是小天出事了么?等他电话一挂,他便神情严肃地说着,“听着,凝,是美子来的电话。不要紧张。”他看到了?看到她的神情了么?她,她只是很关心一个朋友而以。
“她跟我说,彭浦不见了。”
“彭先生!”那个人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啊。虽然也是一个孤傲的男人,可他的心地还是不错的。
“她说他被一群人围堵了,她现在赶去救他。”
“那我们——”不希望他的决定里,有任何的把自己抛下的想法。
“她打电话告诉我,阿珊会乘坐明天上午的航班回国。”
“珊姐姐要回国了?这是怎么回事?”她一时接受不来。这是怎么了?做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要离开?小天知道么?
“也许我要以后再告诉你。”他顺手抄起沙发背后搁着的外套,用手把她的头拨过来按在胸前听他的心跳。他沉声说,“好好在家呆着,等我回来。”
“不!”她不想听到这句,她双手挑开他,生气极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凝,很危险。”他摊手,无奈。“我不能让你再受伤。”
“我也不想再被丢下。”她道,一脸坚毅。
“好吧。宝贝,我败给你了。”
推开车门,在他的示意下,轻轻地掩上车门。在夜色的掩护下,两人蹑手蹑脚步地钻进树从中,拨开树叶,眼前映入一栋废弃似的老房子。里面透着依稀灯光,还有人影和说话声。叶紫凝的心像打鼓一样,有些骇怕,又有些兴奋。只要徐风在她身边,她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勇气。这些记忆,她知道将成为她永远在一起生最值得回忆的。
他示意她躲在这里,他必须进去看情况。她没有胆量跟上去,便温顺地点了点头。在他矫健的身子,借着树从的稀疏黑影,已经渐渐远去,再定睛一下,他已不费吹灰之力便从废弃的窗口翻了进去。
没有什么声响,她到是能听到自己打鼓般的响声和浓烈的呼吸声。
上帝保佑,他们都可以平安无事。
屋子里时不时传来了摔打的声音,还混杂着男声。她侧耳倾听,怎么也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徐风怎么样了?他那边的情况是否乐观?她提心吊胆的,窝在这里又不敢动。脚一会就蹲麻了。她回头瞅了一眼停在黑暗中的车,有了打道回府的想法。
她猫起身子,觉得有点晕。可能是贫血的缘故。走了两步,突听到房子里“咚”的声音,划破空际。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连忙用手捂着嘴巴。稳了稳神,看到窗户前有个背影靠在那里。
有人在打他。他似乎被绑住了,没有还手。
左思右想,一个大胆的决定冒了出来。她决定也要挺进房子,去解救人。她知道这不是闹着玩的,可好奇心就是驱使着她,她也学着徐风的蹑手蹑脚地窜到了窗台下面。舒了口气,幸好没人发现。从窗口透出来的光线很微弱,她躲在下面也看不出有人。
窗口有人在嘟囔地咒骂着,然后是人的喉咙里发出来的那种忍耐的声音。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让她好好回想一下。对方的忍耐声渐渐小去,那些人的咒骂声越来越清楚。“还钱!把赢我们的钱都给我吐出来!否则,你别想跟着你的日本女人回国!呸,汉奸!”
是他!彭浦先生!叶紫凝万分肯定。要救的人在这里,怎么办,怎么办?一种狂喜涌上心头,又是很刺激。她甚至于有点无所适从,她该怎么办才能回报这个救命恩人?风是否也在等待时机来救他?屋里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大气不敢出,窝在窗台下一动不敢动。直到那个咒骂声渐渐远去,只能依稀听到有人在打斗的声音,她便壮起了胆子伸出头来睨屋子一角。彭浦背靠着窗户,双手被粗绳子反绑着,在他不远处有几个叼着烟的男人,正拿着枪,黑漆漆地的枪口一会瞄准了他,一会像玩玩具似的甩着把戏,这都把别人惊得吓出一身冷汗。
可见视线范围内没有扫描到徐风的影子。也没有美子的身影。莫非他们也是躲在暗处伺伏待机?叶紫凝此刻的头脑清醒得紧,眼珠子溜了一圈又一圈,确定周围都没有人发现异样时,她开始伸出手,慢慢地,慢慢地伸出窗台。
她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开死结而不能被他们发现。当然,彭浦是一定察觉到了。聪明如他,他并没有回头来看,表现毫无异样。非常配合她的解救。
粗绳的死结不但打得很紧,而且很死。她尝试着去扯开,却是无能为力。额头上的汗,都冒得越来越多。她知道这个时候越是急越是没有办法解开,但着急的情绪怎么也控制不制。她加紧了再使别的方法来拆卸。这会,他的手指动了动,她瞅见有脚步声走来,吓得她连忙缩了回去。
“你的女人带了钱过来了,可惜她打了我们的人!”远远地听到有人在吼,“这回,我要让她尝尝被打的滋味!”彭浦冷笑一声,“可能么?”他充分相应她,不会维护她,她只会很好地保护自己。这样,自己也不要为她再担心什么。只是,她不该听这些废物的话,拿钱给他们。
身后,又有个细微的力量在拼命地不懈地与死绳结作斗争,他想不出,会是谁?是美子暗中带来的人么?那美子她——
“走!”有人走过来开始要推搡着他,他连忙摇摇手,叶紫凝眼看着就要抽出死结的一头来,他已经微微闪身挪了个方位,欲要警告她的,对方却觉得诧异,架住他。一把枪杆子搁在了窗台上。叶紫凝屏住气息,捂着唇,怕自己的心脏都会随之跳出来。她睁大睛盯着那杆枪。
枪杆抽走,有人声在说着,“今天是他们的末日,哥们几个总算是熬到出头之日了!”一些人嘻笑着,脚步凌乱之声不绝于耳。一会,听到美子冷冽的声音,“放人。”
叶紫凝从窗口已经瞄不到这些人去了哪里,虽然声音可及,却不在视线范围内。她想自己应该再找个观测点。但为了防身起劲,她左右摸索着,硬是给找到块不小的碎石,掂在手里还是有些份量。这样自己心里也有个安全感。她决定另找侧门或入口。这屋子外围还真是大,她突然又有些害怕不敢走出太远。屋子里时不时传来打斗的声音,让她深感恐惧。她想了想,又还是倒了回来到原来的窗口。屋子的正门虚掩着,透露着光。她想,是否直接从大门摇摆进去?哇,那不是找死?
美子尖叫,“想死嘛?那就一起上吧?开枪啊,你若快过我,就开吧!”
“不要!美子!”是彭浦的声音。
“两个都别动,我看到你了!”
“风!”再度尖叫的还是她,“你,你怎么会!”
“你敢先动一下,我就先崩了她!”
屋里陷入了片刻的沉寂。这安静得让人有点害怕。特别是屋外的叶紫凝,她开始微微发抖,手心冒汗了。徐风已经现身了,但明显他的形势不占上风了。要想制住这些歹徒,就必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好让他有机会下手。这么寻思的时候,她又再一次地掂紧了手中的石头。
这不失一个好主意。也许,会有那么一点风险。
她偷偷溜远了些,再回头丈量自己的力量范围之内。听到屋里有人在哈哈大笑,“这个日本女人值得你们这样送死嘛。兄弟们,揍他!”
不能打了!她怒了,抢起石头,狠狠地朝门口砸去。等不及落地的声音,她扭过身子一头扎进了灌木从中。“咚——”巨大的响声划破空际,砸在门上。果然打断了他们的声音,有人在紧张的高呼,“谁!是谁在外面?是不是条子来了?赶紧出去看看!啊——啊——”
叶紫凝心里一阵窃喜。听着一声声惨叫,应该是徐风得手了吧?这回她立了功,他应该怎么表示感谢呢?她一个人在这里洋洋自得起来。
怎么有股风吹过来?还带着凉意?是风过来了么?回头,一杆黑漆漆的杆子瞄准了她。
她还是很不幸地被人发现,当时她就吓傻了。坐在地上两腿发软,心脏的跳动极速加快。她要死了么?只要他们一扣扳机,她就玩完了!这社会,为什么要发明枪呢?天啊,这个时候她还在乱想些什么?
“很有意思,又逮到一个。”黑夜中,那个人的冷笑,格外明亮。“起来!”他突然吼了一声,把叶紫凝吓得打了个寒颤,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浮起来了。她有点虚软。但还是努力配合地站了起来。
呼吸有点紊乱了。她想。“别杀我。”这是她有力气吐出来的唯一一句话。
持枪的男人冷冷地拨了拨枪,枪口继续对着她。他似乎很不耐烦,“走!双手举起来!”她很配合地举了起来,朝着光亮的屋子,一步一步走去。屋子里的情形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但愿徐风得了手,搞定了一切。她只要拖延时间给他,就能获救。
即使就快要怕得要死,她还是慢吞吞地走着。后面的男人很不耐烦,推了她一把。她便顺势倒地,并低呼了一声,“啊——”,声泪俱下。男人的大鞋子用力地踢了她的腿肚子一脚,毫不留情,毫无怜惜之意。她呜呼出声,忍住疼痛的眼泪,强迫自己爬起来。
她还没站稳,一种力道突然拽住她往后扯,力道之蛮之狠之大,都把她的惊呼憋在喉咙中。她的身子已被人架住,枪口顶住了腰,脖子被一个带着汗臭味的粗粗的手臂钳住。死死的勒紧,她差点都快呼吸不过来了。她用双手企图扳开那个手臂,好给自己一点空间去呼吸,却完全使不上力来,她开始蹬腿,挣扎。
徐风在吼,“放手!”
头顶上的男人的冷笑都让她在发抖,“你们敢拿走一毛钱,我就一枪让她的脑袋开花。知道么?让一个女人的脑袋开出白色的花朵!你最好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