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得很平稳。大家都开始放松了。作大哥的开始和几个人叼起了烟,喷得云里雾里。叶紫凝厌恶地瞪了他们一眼,只看见烟头的红色火光,车厢里呛起了烟雾。几个人开始说起浑话,甚至把话题引向了她。她示弱,躲得远远的,一声不吭。
有人开始对她毛手毛脚的,她一边闪躲一边作势要哭了。哭得还渐渐大声,像个孩子一样,“别碰我。呜呜——,你们这些坏蛋。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回什么家啊,哥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这小娘们,跟哥几个走了算了!现在有了钱,啥日子给不了你!”
“可你们有七八个人,钱才那么点,怎么分啊?”她眼巴巴地嘟哝。
这个敏感的话题投出来一下子炸开了锅,他们其实都太关心这个问题了。这个话题引得他们马上终止了先前讨论到她身上的话题。开始为这话题争执起来。
他们都有点激动了。
他们能反败为胜拿到美子的赎金,这让人是有点意料之外。这让他们尝到了刺激的快感。拿上钱,远走高飞。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哈哈,这就是他们的思维。问题是,能到手的钱,每个人该有多少?
车身突然抖动起来,司机回头望了一眼,不满地叫了出来,“你们这么打,我怎么开车啊?是不是不分给我了?”有人隐约在喊,“给我开车,否则老子毙了你!”
“我想以后过好日子,谁钱多些?”她甜甜地笑着说了无心地说了一句。一个石头击起千层浪,这些人甚至于不听大哥的号令,开始抢那个皮箱,准备抢钱。狭窄的车厢里乱作一团。
她害怕地捂着脑袋尖叫起来。那是真的,也是假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远远的车后有车不紧不慢地驶过来。一辆,二辆,那么的随意超过他们。司机渐渐觉得这么晚了路上的车却“随意”穿越,且对方车里的人在打量他们的眼神,让他战栗。他试图回头吼出警告声,但是没人理会他。
叶紫凝的双手还是被绳子绑着,但她已经偷偷的拧松了结头,很快双手就可以得到自由。她要做的,就是随时准备跳窗逃跑。
没有人注意她,她去拉窗。车玻璃卡得很紧,她那么一点力气,压根就拉不开。
没有办法打开,那就必须放弃。另想别的办法了。他们的枪。她看到了。
徐风很庆幸他将人送至半路上的时候,田中家的人过来接应了。他们迅速地将她与彭浦送至医院。而他,驱车沿绑匪逃窜的方向行驶。他心里多少没有底,这些人会去到哪里,但他必须走一步算一步。一分一毫的希望都不可以放弃。叶紫凝,这个名字使他的心都吊得老高,他有点后悔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还是带她来了这么危险的地方。害了她。
上帝保佑她能平安。她只是一个很无辜的女孩,为什么每次都要让她受伤?徐风想到这里,就气愤地向方向盘砸拳。
驶过几道弯,路边的景物越来越黑,没有光亮。他们会去了哪?他不得不睁大双眼,放慢车速,仔细查看左右的情况。直到,他发现身边来了警车。
叶紫凝没想到有股冷风吹拂进车厢的时候,也似乎也带来一种不安。车子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有人在低咒着,“路上有人放了石头拦路,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瞅,那有个人躺在路边呢。”那大哥低吼了一嗓子,“甭管,咱冲过去。”
几个人冲着车窗往前看,在远光灯的照射下,一个穿着破烂灰头土脸的人正痛苦地伸着手向他们求救。他旁边垒起了一道石头作的“墙”,大概是没人理会他,他就这么干了。
垒得还真是乱七八糟的的,他要是这么冲过去,估计还得要拽上一个人,因为他的车速一慢,那个人开始颤巍巍地站起来,用力朝他们挥手。
“冲过去!”叫“大哥”的男人隐隐感觉不对,他咬牙,晃了晃手中的枪。这个关键时候,不允许任何特殊状况发生。他恶煞凶神地下着命令,车子又突然开始加起速来。
叶紫凝紧拽着座椅,急中生智叫了一句,“你没看到前面的路是陡坡么?硬闯过去翻车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和你们一起陪葬!让我下车!我要下车!”她作势挣扎,并冲向车门。几个大男人连忙死拽住她,才没让她继续前行。只是车速又不由得慢下来了。司机在说,“大哥,真有点悬,咋整呢?”
他们最终决定停车,派一个人下车去挪石头。熄灭了车灯,所有人都屏息严阵以待。按住枪杆,耳听八方。车里,清淅地听到了男人们粗重的呼吸声。这让人觉得有点可怕。她想着,突然破天荒的哈哈大笑起来,打破沉寂,“一群胆小的男人,你们啥场面没见过,都龟缩在这里,像个鼠辈!”
“臭女人,再出声就打昏你!”
“本来就是。”她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哝了一句,可谁又能听得到她内心的恐惧呢?
“大哥,二毛带着那个人过来了。”司机回头说了一句。叶紫凝看到那个灰头土脸的人双手上举,举步艰难。那个被称作“二毛”的男人已将石块挪出一辆车的位置,大概是听了那个人说些什么,跟着他后面走了过来。
司机打开车窗探出头来吼了一嗓子,“你搞什么鬼啊。”
那“二毛”说,“这人就是下个路口村子里的人,在这里被蛇咬了下不了山,托我们带一程,有重谢。葳子,就带一程吧。”那人用手背擦拭了一下鼻子,双手瞄了瞄眼前痛苦状的男人。
司机上下打量眼前这个男人,对方耷拉着脑袋,看不清眼神。不过身上这破破烂烂的样子,到是不假。身后那作大哥的声音又传来了,“不带!二毛,上车!”
那二毛一听只好放开这个男人,有人打开车门,要扯二毛上车。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个黑影扑了上去,那二毛连爬带滚,从车边滚落下来。随时响起阵阵枪声,尖叫声,车子四周已经扑满了黑影。车厢内乱作一团,没有车灯,没有路灯,一边都摸不着北。黑影扑了进来,想来个瓮中捉鳖。混乱之中,有人打破了车窗玻璃,有人朝外射击,有人窜了进来。
闻到浓重的火药味,呛得她差点没有晕过去。她感觉子弹就飞在她的头皮上,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蜷缩在角落里。有人已经在外面喊着,“请束手就擒吧,你们已经被警察包围了!不要做无畏的抵抗!”
黑夜中,那个大哥的低咒声从椅子后面传来,“什么时候给条子盯上了!兄弟们,杀出去!”
“大哥,葳子伤了!走不动了!”有人在说司机受伤了。叶紫凝听着一阵惊恐,差点没有惊叫出声。她捂着自己要作呕的嘴,眼泪水和汗水,都混作一起了。她好害怕,甚至怕再动作一下下,他们这些人就会发现她,而她也将命不保。
“该死的!我们还有一个女人!靠她要冲出去!”他砸着椅子,顺着方向向她摸索过来。无论她怎么缩,毕竟地方只有那么大,她无处可躲。不能束手就擒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地来了勇气,身边似乎没有人的气息,大概是慌乱之中,他们冲了下去。她伸出双手摸索着身边可以拿起来的东西,只要那个男人过来,她就进行正当防卫。
即使脸上冒着的也不知是泪还是汗,她都没有办法去拭,她屏住呼吸,双眼开始适应黑暗中的影像。她看见了他,那些粗壮的几个男人,还有几个躲在椅子后面。他们猫着身子,静悄悄地潜伏过来。她在这时突然吼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车厢里的过道很窄,这个打头阵的男人被打到了头,顿时成了暴怒的狮子一般,揪着她便一把扯过来,她一下便落了下风,两人都去扯她手中那个铁的东西——扳手。她的力量实在不敌对方,车外的人影不知道车里面是什么状况,也不敢贸然冲进来。车里的人都奋起要压制作这个唯一可以让他们逃生的人质。
眼看叶紫凝抵抗的力气就要用光,突然车厢里几个男人嗷嗷直叫,一股强大的力道从门口传过来。这大哥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一个身影已经猫了过来。可是在车厢里实在不好展开身手,他身后又有几个打手冲上前去拦住对方。从车窗外,涌过来更多的人影,还有喊话声,这男人放弃捉叶紫凝,从车椅下摸到自己的枪,准备朝他们开火。
叶紫凝已经在黑暗中看清他的一举一动,不由得惊呼出声,“他有枪!你们小心!”说时她已顾不上许多,再度扑上前去抡起扳手要打落对方的枪。对方见势,枪口调过来对准了她。“砰——”
枪声划破天际。火光在黑暗中如火柴之光,令人幻想连篇。
“叶紫凝!”
“叶紫凝!”
“叶——紫——凝!——”
枪声响后,车厢内的人迅速被制服,为首的“大哥”再三挣扎与这个黑影斗力气,一个被压在过道里,手中的枪死死地往地面压,只要枪口朝他,他就会有危险。在这蛮力拼搏的一刻,警察已从车窗里打进灯光,另一只枪口对准备了那个“大哥”。
大汗淋漓的徐风的面孔,显露在手电筒的灯光之下。
警察上车将人铐走,他迅速靠着灯光找到叶紫凝。她已经倒在车厢尾部,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她怎么了?怎么回事?灯光的范围与她近一分,他突然就有了一丝害怕,然这种感觉是他在与这些家伙搏命时都没有的。枪响了,她怎么样?为什么不起来?
“叶紫凝,你没事了。安全了。”他有点紧张,有点害怕,担忧。声音都开始有点嘶哑了。他试图先安稳自己的情绪,柔声地呼唤着,希望她有所反应,甚至期待她扑到他怀里,痛苦一场。无论是告诉他她刚才有多么的害怕和惊心动魄,他一定会表扬她刚才的表现,有多少的机智与勇气,她果然是不可否认的!
血,他看到椅子上有血迹。还没凝固。红红的,那么刺眼。
“叶紫凝!”
一股失去心爱的感觉迅速攫住了他的心,脑海被成一片空白。瞬间,他停止了心跳和呼吸。不敢相信,不敢去确认眼前的事实。他害怕,他发抖!
他伸出的手都有些发抖,那是没有办法控制。车椅挡住了她的上半身,他循着往上前看去,拨过椅背来看,叶紫凝是侧趴着,发丝挡住了她的脸。一只手臂上的纱布,染上了血迹。
他的心又是一沉,小心翼翼的越过她,将手电筒递给身后的人,再轻轻将她抱起来。试图呼唤着她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幸好的是她的身子软软的,还有着温度。这让他暗喜,手臂上有个枪伤,擦破了皮,还在汩汩地流着血,他拧起眉头,生气得想骂人。
她的头歪在他的怀中,如果不细看,就觉得她在熟睡当中一般。他细心轻柔地将发丝挑开,一张苍白的,带着血迹斑斑的脸露了出来。紧闭着双眼,脸上一道子弹的擦痕!!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转念一想,这可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拿着手电筒的人朝外喊,“叫救护车了么?这位小姐还活着。子弹打偏了,只是擦破了脸,手臂也被子弹擦到了。皮外伤!她人昏过去了。”
徐风紧紧地抱住她,泪水,在眼眶中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