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的风有点凉意。他牵着她的走,慢慢地走着。直到走到亭子里,他先寻了个干净的位置让她坐下。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望着他,满身心都是微笑。这个夜初华灯人静的地方,似乎给了些勇气让她壮胆,许久的蕴藏,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人人都向往美好的优渥的生活,你为什么要放弃那么好的条件?你不怕我也是嫌贫爱富么?”
“嫌贫爱富这是个贬义词,但如果是换作勤劳致富的话,那就是另外一种景象。我相信你是后一种。那种美好的生活,我已经过惯了,对我没有什么留恋。相信你,对于享受自己创造的幸福财富,更有感觉吧。而且,更向往的,是有和你,还有父亲与母亲一起的新生活。那才是,我真正追求的。”
“那你的母亲,和小天怎么办?”
“我肯定没有办法在母亲面前尽儿子的孝道了,但是还有小天嘛。他会代我,好好的孝顺她的。相信她们三人回国后,也会有幸福的生活。如果我方便,也会出国去看看他们。”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开始。”
“嗯哼。”
“你放弃了美国,定居国内,你真的不会后悔么?”
“为了我的追求,我觉得很值。”他若有所指地回答着。
“那我表哥怎么会知道你在1024房?”这也是很让人怀疑的地方,是他们串通好了么?当她用这种眼神望着他的时候,他就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文光告诉他的。在阿珊通过他们了解了在这边发生的事情以后,她与你的父母进行了电话沟通。后来的事情我却是不知,不过他们后来告诉我,说你跟你表哥来医院找我。文光也不敢确定你是为何而来,所以也没有惊动我。所有人都不能确定,你来的目的。我想我真是很笨,早点了解你拒绝的原因,也许就不会拖到现在这样。”他自嘲地笑笑,指指远方,说,“回想以前我也绝对不会料到会有今天。最初在这里,我和父亲望着你被杜劲推进水里。天意让我看到你发生了许多事情,如果不是出差,我想我应该早些出面保护你。你受了那么多伤害,原因竟是因为我。你无怨无悔地承受着这一切,让我大为感动和惊讶。你不是外表的柔弱,而是有着钢强意志的人。”
“除了这些,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爱着?”她苑尔一笑,撇头问道。原来,父母和她谈起那些事情,已经是白珊与他们沟通过的结果了。她不得不再次佩服白珊的说服力与思路缜密。幸亏赶得及时,如果晚一步他已经离开的话,他也就跟着放弃了她。不敢想象,失去了他,她又能怎么样的面对以后?想到这里,她感激地吸了口气。看着他跟着也笑,“你并不是最美丽的,也不是最平凡的。你的恬静,你的退让,你的勇敢,你的伤悲,你的所有一切迷团都吸引着我。我放弃了漂亮的学识渊博的阿珊,也不在意多么有心机的美子,还有很多不知名的人,在她们眼中,我就是吸引力。但对你,不是。你为什么躲着我?这让我很新奇。”
“所以说,是好奇心吸引了你?”
“这只是一方面。”他耸肩,拉起她的双手。她的手冰凉的,让他又想起了那可怕的一幕,“我也以为这只是好奇,不会有什么深情在里面。可那次枪击,我发现——”他的脸上现出紧张的情绪,半天才琢磨出词来,“失去你,会让人生一片空白。”
震撼使她怔在当中,他并没有用什么词来形容有多么的爱她,可是她还是被震到了。看他偏着头,像个孩子一般地瞅着她的神情,“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这真是让他非常诧异和好奇。那个童心未泯的样子,她都没有办法去思考去准备措辞,直接就说,“因为爸爸他们——同意了。”想到当时的情形还是让她不禁羞红了脸,眼神无措,抿起嘴洋溢笑意来,“我没有跟爸爸妈妈说我和你的事情,可也许有人和他们说了。他们——很深明大义,并不愿意我为敬孝道放弃自身幸福委身嫁给邻居,她们也是希望我是真的幸福嫁出去。那样,他们会安心,这也是一种孝道吧。再者,就像小天一样,他也可以撑起一个家了。我的弟弟文凝,他也是。是我,一直以为忽视他的能力,有芊阳辅佐他,他的力量只会更大。我相信他。也相信有我在,我们的家,会越来越好。”
“现在你的家,成员又多了一个我。”他笑道,“你就更不用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有我在呢。把你的担子分我一半,让我们一起来挑。只是,不准你再那样不告而别,也不准你再去挨枪子,也不准你离开我,更不准你推开我。”他猛地抱住她的腰肢,轻轻的一抓,她大叫一声弹跳起来闪躲,“好痒!”
“那你就快答应我,我就放过你。”他张牙舞爪,作势要再扑上来。
她咯咯直笑,“让我考虑一下。”风拂过她,发丝乱了,在她脸上跑来跑去。用手指拂到耳后,看着他笑得乐不可支。他瞪大眼睛,似乎不乐意这个答案,“什么?那让我来点化你一下!”就势又扑上来了,叶紫凝转身要跑,还没三步,只觉腰被长臂一揽,一股温柔强大的力气将她拖进一个柔软而又温暖的怀抱。她又开始没理由地笑,笑得眼泪都快来出来。她蹬着腿,不停地,乱七八糟的。
“还要考虑么?”他已经不由自主地吸取她的头发散出来的香味。并不理会她的挣扎。
“风。”等她笑够了,也没有力气挣扎了,他的双臂也放松了。冥冥之中感到她要说什么,他放开了她。她背对着他,杵了一会。那沉默的分秒,他蓦然之间像是在等待判决一般。他并不是没有自信,而是在暗酎,这个丫头又想出个什么怪念头来为难他呢?
她猛然旋身,展开双臂,抱住他。枪击的事情也让她想起来都骇怕不矣。本发冷的身子本能地偎依着他,透析着他强壮的身体热度和安全感给她。她渐渐不会抖动了。用力汲取他身上的暖意使自己变得坚强。她窝在他的脖子处,感受着他的脉动,喃喃地说,“我怎么会不同意呢。”
漆黑的夜晚。一道刺取的电话铃声划破空际,半天过后终于有人开出一盏床头灯。有个身影翻身伸出干瘦的长臂,接起电话。电话里头的声音清淅可辩。
“喂,是高方么?”
“是我。”
“我是叶紫凝。我想跟你说个事。现在有点晚,可能打扰到你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事情是这样的,呃——明天,你不用来我家了。很抱歉。”
“哼!为什么?”高方开始用另一只手取了烟,然后麻利地用打火机点燃,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吞云吐雾之外,他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他或许多问了一句。
“我没有办法忘记他。我还是很爱他。我的负担,不会再是我一个人承担了。一切的一切,我的父母都和我梳理清楚了。我的决定,是要选择放弃你。你是个不错的人,是我没有缘份。我不能——,我很抱歉,感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
“行了。你选择了徐风,是么?”他眯起眼,又大大地吸了一口。烟雾从鼻孔里喷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冷冰冰地质问,“这就是你要宣布的,是么?”
“我,我很抱歉。”
“那就这样吧。再见。”他迟疑了半会,似乎再也搜罗不出电话那头叶紫凝的任何印象,还有任何要挽留的话题。想着自己不战自败,冷笑声又再次响起。他拧掉烟头,拼命的咳嗽起来。
在徐国志和小天两对婚礼之后,叶紫凝的生日晚会上,出现了父母亲,表哥表嫂,还有弟弟和芊阳,还有原魅力公司的老同事们,一同突然出现在她们的新家——在镇上的新楼房里。黄俊和关胜菲也已经结了婚,孕育着新的宝宝,小夫妻两大腹便便的赶过来给她庆生,害她眼泪直汪汪。小天和白珊在远洋向他们表示祝福,羞得她怪不好意思。张文光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晋升为经理级人物,振奋人心。李化蝶和阿吉已终成眷属,但阿蝶的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习惯却依然未改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呀。福伯在徐国志的撮合下,与他的前妻开始重续前缘,他已心无芥蒂,满心祝福。福伯为她着想,也想着徐国志已有人照料,便跟随她一起赶赴美国聚首,也许那里也是幸福的开始。
这是徐风以她的名义购置的新家。刚刚装修完毕,现代典雅的楼房,山水相傍,格外幽静。而徐风的父亲和继母,也将搬家和他们一起居住。两对老人见面以后,对乡下的事情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徐国志更是非常满意这里的环境。
由徐风点燃27支蜡烛,在大家的祝愿声中,叶紫凝微笑着,双手合一,许了个愿望,然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徐风在内地与付总,还有文光开创了自己的一家广告公司,并开展了相关工作。他的助手小杨被派至分公司工作。他重新制定了公司政策,招蓦技术能手。公司的事业虽然小城镇起步艰难,但时刻都有叶紫凝在一旁协助打气,付总的经验与文光的资金技术支持,美子的幕后支持都给了他最大的后盾。在事情渐有起色之后,徐风出资与政府修建了农村与城镇直达的以及贯通两地的水泥公路,并全线安装路灯。贸易繁衍,交通先行。他并且开始购置地皮,做环保事宜。
一年后。
蒋芬亚抱着出生三个月的女儿,由杜劲拉着儿子坏坏的手,一手提着礼品走入了一栋到处张贴着大红字“喜“字的大院。大院门口停满了车子,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好不热闹。徐家父母,叶家人和乡亲,关胜莫,黄俊,田中美子和彭浦,张文光和他的新女友,小天和白珊,还有福伯他们,李化蝶和阿吉等一些熟悉的面孔,一一划过她的瞳孔。这些人进进出出的,个个脸上笑开了花,看花了眼儿。儿子好奇地问他爸爸,“爸爸,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人啊?”
“这是结婚,肯定很多人很热闹的。”
“是谁结婚啊?”坏坏眨着纯洁无暇的眼神问。
“是你爸的老板。”杜劲道。
“是你妈妈的姐妹。”蒋芬亚蹲下身下为,腾出一只手整理儿子的仪表。“坏坏,想要有糖吃,那就呆会看到紫凝阿姨和徐风叔叔,记得和他们说‘新婚快乐‘,知道么?”
“新婚快乐!”稚嫩的童声响亮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