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惊惶?”
米妮被高峰拖着,向曾经的新城飞去,如今的地球已经有了黑夜与白昼的分别,虽然对高峰来说,黑夜与白昼没有什么两样,只要有感知就足够了,但按照人类的习惯,黑夜并不是远行的好时候。
高峰没有回答米妮的询问,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告诉米妮,自己一时冲动,结果事后后悔,为了补偿,甚至将火星世界意识本源分割送给庄迷蝶?话又说回来,在迷蝶身上他有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即使身为浩劫也无法压抑,让他都开始害怕,害怕自己沉迷于庄迷蝶的温柔乡,失去了进取之心。
因为带着一个人,高峰速度不是很快,能够勉强看到大地荒芜的景象,曾经的荒野是荒芜的,只有少数生命才能在荒野生存,可如今,整个荒野几乎找不到任何生命,比辐射区还要荒芜,等到高峰来到新城的上空,几盏明灯点亮了希望。
雪莲是个执拗的女人,即使全世界毁灭,她也不愿意放弃父亲建立的城市,新城从建立到遗弃,雪莲始终守在这里毫不动摇,原本在荒野势力撤离后,雪莲就与月球基地没什么关系了,但同样作为女人的燕二十九却对雪莲高看一眼,隔三差五的派遣飞船到新城与雪莲交易,新城利用之前没有撤走的机器设备,为月球基地生产各种工具与生活用品,而月球基地则为新城提供能源与金属原材料,双方相得益彰。
灯光亮起的地方,是高峰曾经栽下种子的地方,被命名为净化树的树苗已经成长为三米多高的小树,这颗小树驱除了周围上百平方的毒气,为新城留出了一块微不足道的净土。
三米多高的小树没有多少叶片,但生长的很是精神,以高峰晋升浩劫的感知,能够清晰的感应到,每片叶面都聚集着大量毒性气体,这些气体被叶面吞噬,然后转化为氧气,为小树周围提供了些许净土。
看到这颗小小的净化树,高峰就想起他之前种下的数百颗种子,若是这些种子都能发芽,说不定要不了几十年,地球的环境就能得到恢复,对此,高峰觉得自己将火星意识本源分给庄迷蝶,是最英明的决定。
从浩劫强者身上得到的火星意识本源,被高峰一分为三,一份儿被高峰还给火星,斩断他与火星的因果线,毕竟能成为浩劫的机缘得自火星,一份儿被他自己吞噬,一旦彻底消化,他的力量至少会强大一倍,还有一份则送给庄迷蝶,因为他得到了本该被庄迷蝶吞噬的意识本源,这是他欠庄迷蝶的,在庄迷蝶刚刚觉醒时,他就发现不妥,若是没有自己的意识本源,庄迷蝶成为新的世界意识将是不完美的。
这也是庄迷蝶为什么非要与他发生关系,只要庄迷蝶能够沟通他体内的意识本源,即使相隔千万光年,也能隐约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这就是所谓的种子,或者说坐标。
高峰与米妮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人,事实上因为安娜塔西亚的关系,高峰知道未来人类和灵族将会交战,按照他所看到的那些画面,未来的人类是无法战胜灵族的,尤其是拥有灵能再与摩柯神族的战舰结合,拥有的战力甚至比摩柯神族还要可怕。
正因为如此,高峰便收回了打算返回地球,让其自然恢复的打算,通过各种蛛丝马迹,高峰怀疑灵族已经到了太阳系附近,一旦他离开,就会侵占地球,然后控制迷蝶所代表的世界意识,最后向月球基地发起攻击,清除最后的人类。
所幸之前在地球栽下数百颗净化树的种子,而地球的环境也不像其他行星那样恶劣,只需要一套呼吸设备,就能自如的行走在地表之上,远比在月球建立基地容易。
此外,高峰也不得不承认,摩柯神族在大气层发射的生化武器,间接加速了原世界意识的死亡,从而完成了地球的重启,各种天灾已经接近尾声,只要熬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相信以人类对环境的适应性,也许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离开新城,高峰又来到地下城的入口,入口原本就有一座巨大的城镇,是地下与地面连接的枢纽,如今也是死气沉沉,高峰在入口处同样种下了一颗种子,可惜的是,这里没有任何活的生物,而净化树只有一米不到,能够净化的范围,也只有十米左右。
封闭的通道无法抵抗感知的搜索,转瞬间,高峰的感知就扩大到上百公里,可出乎意料的是,上百公里的地下通道与空间找不到一个活人,偶尔发现一个定居点,里面也是空无一人,仿佛所有留在地下的人口,全都消失在这个世界。
如果高峰愿意,他的感知可以扩大到三十万公里,问题是,这里不是火星空旷的地表,而是复杂的地下,无数通道与空间,还有各种遗留的建筑与设施,会大量消耗心神,上百公里的详细探知,已经足以让高峰吃力。
曾经躲过核战地底下世界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也许若干年后,有人打开地下世界,会发现各种遗迹,挖掘出前人的历史,撰写出各种猜想与怀疑。
之后高峰又来到自由之城,这座在荒野历史上举足轻重的大城,曾经上演过无数的悲欢情仇,到了这里,他惊讶的发现,净化树竟然已经成长到五米多高,至少有数千平方米的面积被净化。
五米多高的净化树下,上百衣不遮体,瘦弱不堪的人类,正跪在地上,虔诚的祈祷,他们祈祷的目标竟然是净化树本身,随着他们祈祷,一丝丝精纯的精神力,不断的向净化树汇聚,从而加速了净化树的成长,
高峰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奇迹,他明明记得,在净化树还没有栽种前,自由之城没有任何生命,眼前这些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感知瞬间将整个自由之城覆盖,随后高峰就发现,在城市边缘,有一艘迫降的补给舰,补给舰是混沌阵线的制式舰艇,上面满是沙石碰撞后的擦痕,很多地方已经出现大片的裂口,露出各种烧焦的线路。
战舰不知道经历多少危险与修补,已彻底报损,也许唯一完好的,是空气循环系统与密封系统,这才在世界毁灭中,勉强逃过一劫,可惜能源缺乏,战舰已经彻底失去动力,就连里面勉强保存完好的设备也被人为拆除。
树下祈祷的人就是补给舰最后的幸存者,他们躲过种种劫难,走投无路之下,来到了自由之城,阴差阳错,找到净化树,从而勉强生存下来,为了感谢净化树,他们虔诚的祈祷,误打误撞之下,加速的净化树的生长,形成良性循环,这让高峰也不得不承认,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高峰带着米妮,来到了净化树前,顿时激起一片恐慌,外面的世界已经陷入死亡,他们以为自己是最后的幸存者,突然看到高峰与米妮出现,如何不惊惶?更别说米妮的外形与人类有所差别。
“是你?你还活着?”
上百个幸存者成分复杂,有毁灭战士,有调制人军官,还有精神力改造调制人,同样还有伽罗与普通人类,让高峰惊讶的是,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曾经骄傲的崩云伽罗,倾城无双。
倾城无双此时同样面黄肌瘦,衣不遮体,左手齐肘而断,身上散发着久未洗澡的恶臭,就连自身实力,也从崩云巅峰退化为崩云初阶,曾经的绝色佳人,此时已经和乞丐没有什么两样,事实上,这里的幸存者,几乎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倾城无双也认出高峰,什么话都没说,整个人死气沉沉,犹如行尸走肉,面对高峰的质问,其他人退到一边,唯独留下倾城无双单独面对高峰,恶劣的环境与长时间的饥饿,已经让他们失去了最后的尊严,面对能够行走于毒气中的高峰,他们没有任何反抗之心。
“倾城飞雪呢?”
高峰走到倾城无双面前,看着对方空洞的眼睛,忍不住询问,碧龙与血无涯都到了月球基地,为了进阶碎星阶位长时间闭关,而倾城家族因为不想离开地球,发生叛乱,对于倾城家族的离开,高峰没有任何反应,只当做好聚好散,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眼下这种局面,骄傲的倾城无双落魄到与混沌阵线混在一起,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死了,被一头怪物给吃了,家族其他人也被吃了,我是被这些人救的,所以搭伙一起活……”
倾城飞雪没有任何后悔的情绪,回答的也异常简单,眼神依旧空洞,她已失去了所有的骄傲,即使再差,也不过一死而已。
“你们没多少物资了……”
高峰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周围的建筑,绝大多数建筑都被拆毁,地基也被改造成土壤,种上一些植物,这些植物连粮食都算不上,勉强可以作为营养剂的原材料,可惜生产营养剂的设备已经失去能源,只能利用崩云伽罗的能量勉强生产。
“比以前已经好很多了,至少栽下的种子都发芽了,只要熬过去,说不定还能吃饱肚子……”
也许是对未来还有期望,倾城无双的表情生动了许多,主动介绍他们的成就,高峰却在心中摇头不止,这里的一切,都是倾城无双透支自身的能量维持,在没有能量补充的前提下,生生从崩云巅峰退化到崩云初阶,若是他不出现,也许只要一个月,倾城无双就会失去崩云的阶位,从而迅速苍老,没有能量维持生产营养剂的设备,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会饿死。
倾城无双没有等到高峰救援的承诺,脸上也没有失望的表情,主动邀请高峰留下来过夜,为他与米妮安排了一间最干净的房子,高峰不需要睡眠,米妮却需要,所以没有拒绝,到了半夜米妮沉睡后,高峰来到了房顶上,仰望着天空,沉思未来的安排。
倾城无双悄无声息的落到高峰身后,略有些犹豫,最后咬牙走上前,掏出一样东西送到高峰面前,高峰不需要用眼睛看,就知道,倾城无双送给他的是一盒雪茄,对于这群物资匮乏到极点的幸存者来说,这盒雪茄很可能是最珍贵的奢侈品,但是现在,它被拿来讨好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