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一夜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瑜哥哥的话每一个字就如同一枚尖锐的针，一下一下扎在我疼到窒息的胸口，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仅剩的一点侥幸希望都被摧毁殆尽，而且点滴不剩。
绝处逢生似乎并不适用于每个人，我睁眼到天亮，听见第一声鸡鸣后起身离开。
太阳还未升起，地平线是橙红的光圈。我走到柒阳的宫殿前，虽然这个决定经过那么漫长的一夜才最终尘埃落定，但在我即将见到柒阳的时候，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簌簌飞舞的剑气之声在宁静的清晨从宫殿里传出来，我愣了一下，那么早还会有人练剑？我运起轻功，跃上屋檐，诺大的庭院里，柒阳一身淡蓝素衣，手持轻盈锋利的利剑，在晨风中起舞。
我从未见过柒阳的剑法，犀利却剑不留痕，套路如此清晰但又暗藏杀机，每一招每一式都像蝶舞一般轻盈，仿佛毫不费力。
姐姐说过柒阳曾是一名非常厉害的剑客，但身为皇子，又怎能迷恋江湖，眷恋剑呢？我看得入神，想必对于柒阳来说，选择继承王位一定也经过了十分痛苦地挣扎吧。
每个人遇到的选择都不同，但相同的是，一样难以抉择。
我从屋顶上落下，柒阳转身，“莞兰？”
我尴尬地笑，“对不起，那么早来打扰你。”他收起剑，整理衣衫，“莞兰，你和我之间不用说对不起，那么早，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
我低下头，我该怎么向柒阳开口？他不知道我昨夜见到了瑜哥哥，也不知道是他的一番话彻底惊醒了我，但他听到我的决定，会不会回绝我？
“怎么了？”柒阳关切地问，我抬头，目光聚集在他手中的剑上，“我是来向你请教剑法的！”说罢我夺过他手里的剑，“姐姐说你很厉害，所以我想亲自领教一下。”
他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呆了片刻笑着摇头，“莞兰，很久以前我就发誓不再与人比剑了，每日清晨的练习也仅仅为了强身。而且我想，你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这个，对吧？”
他说完走过来，“不过教你几招还是可以的，但是你要答应我，学会了就告诉我你想说的话。”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眸，全身也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他两指并拢运起内力，站在我身后将我的手和剑一并抬起。
“舞剑与剑舞不同，前者在舞，后者在剑。剑可以拿来护身，也可以拿来杀人，所以剑法的关键在于用剑的目的。”柒阳说罢用内力带动我的动作，“剑是有灵气的，所以每一招都要用心。”
我跟着柒阳的步调，手腕与剑柄像长了翅膀一般轻盈，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剑比凌樽要重很多，但挥舞起来却丝毫不费力。
“顺行剑气，起走全身，轻若浮荧，利如锋芒。”柒阳念着口诀，我感觉到有冰凉的气息游走全身，“这是剑气吗？”他浅笑不语，然后带动我的双手继续舞剑。
“七公主驾到！”
门外忽然一声吆喝，我吓得赶紧停住，七姐姐走进来，大概没想到会那么早就在柒阳的寝宫看见我，惊地半天说不上话。
柒阳握着我的手也适时松开，“是不是皇宫出了什么事？”柒阳担心地问，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两三步走到我身旁，“看来父王的担心有些多余，他老人家一起来就把我们召集到寝宫，他怕你们认识不久感情不深，耽误了日后的大事。所以才叫我急匆匆地过来召见柒阳，想问问你们的发展进度。”
柒阳走上前，“七姐姐恐怕误会了，莞兰一早说想跟我学剑，所以。。。”她抿嘴一笑，“不用解释，事实不就在眼前吗？”
“莞兰真的只是想学剑，对吗，莞兰？”柒阳看着我，示意我跟着他说话。我看着他焦虑的模样，其实处处为我着想的，只有眼前这个人吧？我咬着牙抬头，“不是！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学剑。”柒阳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一大早过来是想跟柒阳商量一件事。”
七姐姐疑惑，“什么事？你还要亲自过来？”
我把剑递到柒阳手里，他不理解我的用意，同样疑惑地看着我。我镇定地深呼吸，“七姐姐，我想跟柒阳说，如果可以，我们的婚礼能不能尽快举行？”
我握住他冰凉的手，“柒阳，谢谢你等我那么久，我想我不应该再让你继续担心难过。”
哐啷，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晓云洒满乾坤的时候，柒阳手中的剑轻轻落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