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过我仍然想知道，皇上是何时决定将陈如雪纳入后宫的？”轻盈吐气，不似胸口翻腾喷涌的骇浪，这一次我真的掩饰的很好，“我想听一句真话。”
即便陈如雪进宫已是注定的事实，可我仍然想得知，他究竟是否从一开始对我说的话便是谎言。
云朝明金屋，泥重九重宵。
我只要他亲口告诉我一个答案，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他的脸色微青，薄唇略有犹豫，终还是启齿，“三年前，陈舜尧呈递了一份弹劾六皇子的奏折，作为交换，我答应日后将其女陈如雪接进宫中。”
音落，如同坚硬的磐石狠狠地敲击着心上，蓦地支离破碎。
只要他说，这些日子陈舜尧带领朝中大臣不间断地上奏请命，迫使他不得不这么做，我一定会相信。我会一直抱着那个梦继续欺骗自己，相信他至少曾经真心对我承诺后宫只有一后。
可，就连一个欺骗，他都吝啬于给我。
“知不知道，真正残忍的，是你。”或许这句话的确是大不敬，又或许单因这句话将心中的痛苦都暴露在外，可心中不断地告戒自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在他面前流泪。
他，不值得我伤心至此。
“今夜宿于未央宫，也不过是平了外头盛传的帝后不和，以稳民心。”这一句话几欲脱口而出，却还是被压抑了住，说出又怎样，心头知晓凄凉就已足够，为何还是被晾得干净，连最后的自尊也丧尽。
疾风而过，身子愈加地冷，不住地瑟瑟发抖。
冰凉的后背漠然一暖，眼神落在肩头的一件黄袍，不禁一凛。很想将其狠狠一手丢在地上，但仍是克制了所有的冲动，僵硬的身子轻柔地往后轻轻靠去，落进一个怀里。生疏的让我觉得陌生。
他没有说话，只是搂住我的身子，越来越紧，让我险些透不过气来。
呼呼而过的风不断从窗口涌进屋里，吹得脸绯红，略微生烫，我静静地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开始朦胧起来。
一声轻叹，脸上反复摩挲的温柔让心中猛地一怔，可却始终如同冰封了的死寂，仍是丝毫不动。双脚凌空不到一会儿，身后便已贴上了柔软的褥子，枕上枕席，身体的温暖也随即抽了空。惟独这均匀有力的呼吸，让我清楚地知道，他依旧在我的身边。
泣雨声呖呖，风还是呼啸不止。
“不要离开我，穆......”已经很久了，久到我闭着眼睛似乎真的有了困意，却是清晰地感受到他与我的距离近的如此宁静。轻喃出声，是为了唤住他的离开。
拂过脸上的手蓦然一顿，既而轻微地抚摩，带着格外的小心，而后柔软的吻不停地落在额上，眼上，唇上，仿佛带着安慰的愧疚。
直到我伸出的手悄然垂下，他将我身上的被褥轻轻掖好，这才深沉地吐了口气，静静离开。
听着门口吱呀一声，眼眸恍然睁开，别过脸看着窗上若隐若现的光，笑得妖娆。他竟真就坐在床边守了我整整一夜，这似乎说明他对我的不忍依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