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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才阵

有人的世界,便少不了争斗。争斗的范围波及大了,成为江湖。

若是平常的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守着自己一亩三分的安乐窝,倒也自得其乐。一但这种安宁的生活被打破,下江入海。从此后,世面见得太大,诱惑来得太多。在那片风云际会的广阔天地中游来游去,走得越来越远,连当初出发时的初心都忘了。看似无限风光,快意洒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貌似赢了很多,却单单输了自己那颗平实质朴简单的内心。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隐。怎为福,哪里又是祸?祸福相依的魔咒没人能看透。

十年前的武林之争,南北分立。南派以无影门为首,其他纷立门派莫不望其项背仰之弥高。当时无影一派的掌门苏云天天赋异禀,自小便展露出惊人的武学潜力。眼界不单局限于本门的武学,反而涉猎由多。

武功一学,原本最忌这样的贪多务得,细大不捐。所谓千招会不如一招精。人的学识能力原本有限。以有限的精力去窥探无限的武学,往往得不偿失,成为纸上谈兵的庸才。毕竟在拳脚功夫见真章的对决里,嘴上功夫的天花乱坠没什么作用。实战里的具体情况也不是武学秘籍中讲述的那么单纯简单。而真正的武学,一以贯之。万千繁琐招式也本是出自一源。精于一,而知百,知千。才是正统武学的精髓所在。但是苏云天凭借着另类的天才反其道而行之。不论什么招式,别人勤学苦练三五个月方能运用纯熟。而他只用得三五天便能了熟于胸,练起来也竟然像模像样的。门派的前辈们对这样的后辈喜忧参半的同时,也只好放得手来任其长成。人才的培养需要按部就班的勤学苦练即可,偏偏有些天才不会按照常理出牌。门派的前辈们决定赌一把,人事的成败往往在于天意如何。所以天才和庸才之间,区别在于一个天。

及至弱冠之年,苏云天觉得本门已经学无可学。便出外以武会友,遍访名师。又十年,待得他三十岁而立之年回来的时候。果然一身惊人的武学造诣出类拔萃,世间少有。因而顺理成章成为了新一任的掌门人。

北派武林的龙首则是三宗派。与无影门一脉相承的武功路数不同。三宗派下的门户众多,各种功法分门别类,也不尽相同。因此三宗派的特点以相互配合的阵法为主,繁而不乱,不逞一人之勇。由以镇派之宝的阵法――三才阵而闻名于江湖。

凡习武之人,首先修炼的都是防御之法。以防御为基础,守中有攻,攻中有守。做到攻守兼备,算是有所小成。宗师级别的人物,攻即是守,守也是攻,攻守浑然天成。再有神级的存在,让人看不出攻守之别。也无攻,也无守,武功入了化境,就不是凡夫俗子可以窥探的了。

绝对防御,分上中下三路。上路护住面门,在对敌时算是重中之重的方位。中路为胸腹部,区域最大,是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下路,活动的两条腿。最为灵活,也是步法走位的关键,是最安全也最危险的地方。从一个人防御的手段多少能看出功法的高低。真正的高手首先护住面门。至于中路,守住一口真气足,行如风而气不散,没深厚的内力不敢如此托大。下路则步法迷乱,让对手猜不到行踪走向的同时千万不能大意。意外失前蹄的致命教训不止是被骑的动物,其中被包括的英雄人物也是不少。一般人的话,先护住中路也显得捉襟见肘了,哪里还有余力来考虑其他。只求趁对手一个不注意,脚底抹油,赶紧开溜才好。

三才阵便是依据于此。把上中下的三路演化为天地人三才,化三人之力为一个阵法。所发挥出来的威力可不止三倍这么简单。放眼当下武林,值得兴师劳驾把这压箱底的宝贝搬出来的人物,也没有几个了。

而眼前的这个人物,却绝对够得上份量。以至于三宗派的三个宗主亲自出马,来会眼前的强敌。

任谁都不能想象,昔日自命不凡,唯我独尊,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无影门掌门会和眼前这个风烛残年拄着拐杖的佝偻老人有什么关系。时间的魔力确实不小,也没有人可以抗拒。但是也有时间改变不了的。三宗派的三个长老几十年刀口舔血的日子,风里浪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也算得上老江湖了。确还是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被时间的假象所欺骗。

当表面病弱的老头忽然发招的时候,任时间魔力再怎么大,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根骨气场所在。老人依旧是那个天下无双武功盖世的英雄人物,苏云天。

静若处子动若狂龙。身体里暗运起本门的轻功心法,潜龙决。一只傲气冲天的狂龙,脱开最后的束缚,向着对方杀气逼人而来。

对面的三人自然也不是软捏的柿子,尽管刚才的大意吃了暗亏。但是长久以来的默契和久经杀场的经验。三人几乎是在同时,默念着本门的青华心法组成闻名天下的三才阵。誓要困住这狂妄的蛟龙,至死方休。

苏云天一击得手,手段老辣。应付起对方凌厉攻势的同时,不断发狠招向刚才受伤的二长老攻去。他的心里似乎明白,成败在于负责地字诀的这个弱点身上。

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对面三人岂有不知。只见大长老和三长老在攻防自己路数的同时,也在不经意中兼顾着二长老。疲于应付的二长老,显然刚才的一击对自己的伤害果然不小。得助于另外两个师兄弟的照护,自己也算一时无恙。他在运起内力发动青华心法防御的同时,却不发动攻势。而是运起本门的疗伤心法愈神之术开始疗伤。

“想不到闻名天下的三才阵竟然威力如此,还不如十年前战得痛快。你们三个老糊涂十年里都是好吃懒做,竟一点不在意当初之辱了吗?”苏云天内力深厚,一身横练的功夫更是无人能敌。偶尔一招半式招呼到自己身上,丝毫不受损伤。即使是这样,他心里明白,目前的三才阵并没有发挥真正的威力。原因不说自明,对方三个老江湖拼的也是时间。但只怕二长老伤势恢复,自己凶多吉少。所以苏云天口出狂言,试图在当下对持的环境中能生出些有利于自己的变故来。

一句话戳到三人共同的痛处。三人中属大长老性格暴躁易怒,最不稳定。“苏老匹夫,你当真以为我们怕你不成?”大长老的攻击逐渐凌厉起来,在青华心法的基础上暗使九霄之力。拳脚袭来,处处针对要害之处。

“大师兄小心,莫中了对方的激将之法,保护二师兄疗伤要紧。”三长老加快招式保护二师弟的同时,注意到大师兄的鲁莽,赶紧劝诫道。

狂妄的蛟龙,之所以狂妄,一定有它狂妄的资本。因为没有本事且又狂妄的龙,不可能生存至今。

大长老的九霄之力袭来,苏云天却是不躲不避。他把内力集中在双手指尖,发动逆龙决的架势,向着二长老发起致命一击。

大长老眼见事态不对,强制自己收回九霄之力,暂存于双掌中,打算去接下苏云天全力一击的逆龙决。三师弟临战最为沉着,眼见大师兄和苏云天强力发出的一击已然无可避免。当下立断,也使出绝招凤神翔天攻向苏云天。

当生与死系在一线之间。能否绝处逢生,不止需要那瞬间的神来之笔扭转乾坤。事实上,真正高手过招,通观全局。在逼迫自己强用险招的同时,已然想好了逆转的可能性。世俗人眼中的运气好,所以得到了上天眷顾。

实际上,我命从来由我不由天,把命交到上天手中的瞬间,证明你已经失去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