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头回进城迷惑满目
关于彭老堡主的死,作为儿子的彭飙一直怀疑着杨飞高和杨飞云兄弟二人。可他就是拿不出证据,哪怕是有点说服力的证据也拿不出。
本来一时拿不出证据可以慢慢查,实在查不下去放弃也就是了,可彭飙却不允许自己这么做。因为一旦放弃了追查,自己就得同意妹妹与杨飞高的婚事。事实上,兄妹俩为了这事也不知吵了多少回。毕竟,妹妹的婚事是爹娘生前早就指定了的。
说起杨飞高和杨飞云的身世,还得从他俩父母在三花堡的一次保卫战中双双战死说起。那年扬飞高十二岁,弟弟扬飞云九岁。自那时起,兄弟俩由老堡主彭悝夫妇收养,并称彭悝夫妇为:“干爹”“姨娘”。
几年后,扬飞高长得高大白净,聪明乖巧,甚讨彭悝夫妇喜欢。夫妇俩便为还只有九岁的女儿彭凤娇和杨飞高订了娃娃亲。
扬飞高与彭凤娇自小一起玩耍,情同兄妹。然而随着年龄增长,情窦初开的凤娇姑娘便对飞高哥哥有了委身嫁与的情思;可这时期的扬飞高却觉得凤娇妹妹没有半点女人味儿,对她毫无情思。他只心仪一个女人,即堡主夫人。
他觉得像堡主夫人的女人,才是完满美的女人,是世上唯一能令他心动的女人。其实,他所谓心动的女人不过少年青春期的一种欲求。
因此,一个时期以来,他对堡主夫人的痴迷几近疯狂。他敢于找机会偷窥夫人的胴体;强烈时更有会占有夫人的念头。若不是畏惧彭老堡主的威严和皇甫师父的经常管教,他一定会做下出格的事来。
一直以来,皇甫老药师不只是注重对他哥俩技艺的传授,也很注意品德上的教化,还时常与他兄弟俩念叨,“学好难,学坏易;变作恶魔,瞬间事。最终抛却恩和义。”可遗憾的是,老药师到死也没发现他的高徒——扬飞高竟会变成一个禽兽不如的恶魔。
杨飞高不只是很快地学坏了!更是对堡主夫人做下了出格的事,并凶狠地谋害了她。当他的罪行被彭老堡主查觉时,他又谋害了老堡主。
然而,杨飞高不只是凶残,还非常卑鄙无耻。他害死还彭悝夫妇后竟然还想着娶他们的女儿为妻。
说起他的这些穷恶行径,还得回到多年以前。
自众杨飞高、杨飞云拜皇甫老药师为师父起,小哥俩便与老药师住在一起。他们的屋子斜对着药房。小哥俩住外间,皇甫老药师住里间。
那时,皇甫药师除了采制药,还根据彭老堡主的建议,利用三花堡的地利条件,做些山货和药材的买卖。因而一年中也会去一两趟城里。
初夏的一天,忙完了一天活的扬飞高和杨飞云都觉得很累,因而用过饭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早早的歇息了,然而里间的皇甫老药师却因咳嗽厉害而久久不能入睡。小哥俩少不得起身过来,向老药师嘘寒问暖。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咳了大半夜的皇甫药师便把扬飞高和扬飞云叫到床前。他咳了两声,想到昨晚把他兄弟俩折腾的够呛,自是愧疚的说:“唉,昨夜让你小哥俩受累了。”
兄弟俩忙表示不累,杨飞高则倒了碗热水递与皇甫药师说:“师父,您喝口水。”又关心的问老药师想吃点啥。老药师摆着手说,“不用了,俺这会没胃口。”又叹了口气说,“唉,人老了!身子骨是越发不中用啦。”
皇甫老药师轻咳了一声,对小哥俩说:“来,扶俺起坐了。”杨飞云便将老药师扶起,杨飞高忙搁下碗来,拉过被子为其垫在后背,然后转身端起那碗水递与师父。
皇甫老药师喝了口水说:“飞高啊,本来俺和彭槐约好今天一早进城。嗯,想必一会他就到了。这一趟主要是去仓满城收些账,顺便再采购点犀牛角和老人参。俺知道,你打小就想进城看看。成了,这次的差事儿就交给你吧。”说着,他从枕头边拿出一钱袋,又从衣兜里取出一张清单。
他咳几声后交与扬飞高说:“给,这上有要办的药材和店家。俺老啦,你就替俺走一趟吧。”又冲扬飞云说,“你哥去后,你也别闲着,把他管的事儿都给接喽。”说完他慢慢躺下,小哥俩忙扯开被子给他盖好,一道退了出来。
忽然,门外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马车铃声,且有人喊道:“皇甫叔!走喽。”来人正是彭槐。
彭槐是老堡主彭悝的侄子,其家住在距三花堡八里外的一个叫“彭佬庄”的村子。彭老堡主的大哥乃是该庄上的大户人家,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可他的儿子——彭槐却是个的不肖的纨绔儿。
彭槐因家中的买卖,每年都要去一二趟仓满城。刚好三花堡也有些山货、药材的买卖,因而彭老堡主便要侄儿出门时一并约上皇甫老药师同行。虽说,彭槐心里很不情愿,可他不敢得罪二叔。其实,这也是彭槐的老爹刻意要求其二弟做下的安排,无非是要老药师多给看管着点。长辈的这点用意彭槐当然看得出,所以他凭着机灵与乖巧很快就把个本该监管他的皇甫老药师糊弄成了他的最佳掩护。
彭槐一直就有吃喝嫖赌的习性,不久前竟又染上了吸食大烟的毛病。所以他这趟进城,不只是为了一般的买卖,他还要购买一批烟土。彭槐很快调转了车头,见老药师还没出来,又再次催道:“皇甫叔,你倒是快着点哪!”
“来啦来啦!彭槐哥。”扬飞高答应着跑了出来。彭槐见他肩着背囊,手提着两个大包,便想到他也跟着去,就问他说,“咋的,你也去呀?”杨飞高笑道,“槐哥,俺师父身体不舒服,不去了。”说着把个包裹搁到车上。
彭槐正要招他到前面坐时,杨飞云跑了出来。彭槐见着自是一怔,问道:“咋的,你也去?”
杨飞高忙表明说:“不,就俺跟你去。”又欢喜地说,“槐哥,俺没出过门,路上你可得多关照着点。”
“好说!来,到前面坐。”彭槐示意着一旁的位置,又看着一脸羡慕的杨飞云说,“飞云,下次哥哥带你去。”说完吆喝一声,再一甩鞭,二人便有说有笑上路了。
一路上,彭槐把个吃住的费用尽数包了,再加上他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城里人的生活,直说得扬飞高恨不得马上便能踏进仓满城。而对于彭槐来说,有杨飞高陪着远比老药师跟着要开心的多了。
多日后的一个傍晚,他二人终算来到了仓满城。彭槐领着杨飞高熟门熟路、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家客栈。他看了一眼客栈的牌匾,指着说:“咱就住这。”说话间,店小二已跑出来热情的招呼他俩,并帮着把东西搬进屋来。彭槐要了间上房。
二人先上到楼上将随身物品搁了,然后来到楼下的餐厅。彭槐选了个临窗的位轩坐了,扬飞高仍旧东张西望的站着。
彭槐瞧他一眼,心想“他还真是乡巴佬进城,啥都新鲜。”随即招呼说:“别傻站啦,坐吧。”
杨飞高一边慢慢地坐下,一边打量着几乎把各桌都坐满了的客人,小声惊叹道:“哎呀!都这时候了,还这么热闹呢。在咱乡下早早就上床睡了。”彭槐斜着身子笑道,“这叫晚哪?跟你说吧,这才开始呢!”说着冲店小二杨了杨手。
店小二很快走过来,热情地询问道:“二位客官,想吃点啥?”说着便为他俩推荐起名贵的菜肴。彭槐示意他不必介绍,并如数家珍的点了好几道菜,最后还特意要了壶竹叶青。
不一会,所点的酒菜陆续送上。彭槐拿起酒壶,将二酒杯斟满。他端起一杯递与杨飞高,自己拿起一杯闻了闻说:“咱平时喝的酒啊,多是不带彩的;惟独这竹叶青,透着青色儿,味道特好。来?咱俩干一杯。”
扬飞高并不馋酒,倒是对那满桌子的菜直咽口水。可以说,桌上的许多菜他还是头回见着。
一杯酒下肚后,他咧起嘴说,“槐哥,这东西俺不爱喝。你…你还是自个儿喝吧。”说完便挑着香口的菜,可劲儿地吃。彭槐看了眼扬飞高的吃相,便不再邀杨飞高喝酒。他拿过酒壶,自斟自饮,倒也喝得滋滋有味。
忽然,彭槐把杯子一放,起身说道:“飞高,我得出去一趟。你慢慢吃着,要嫌不够,只管唤小二添来。这酒饭钱,都已预付了。吃饱了,要还不见我回来,你就自个先回房去。”说完匆忙离走。
扬飞高忙起身问道:“要…要俺陪你去吗?”彭槐头也不回的摆着手说,“不用。”
扬飞高重又坐下,可已没了先前的馋劲了。他取过酒壶,斟满一杯,拿在手中,然后,他一边小口小口的饮着,一边色迷迷的盯着隔壁桌上几个正与男人打情骂俏、丰胸露腿的姐儿。然而,他的这模样却把那当中一脸横肉的男人惹恼了,亿凶狠地瞪起眼来,冲杨飞高骂道:“你个娘买皮的!有啥好看的?”
杨飞高顿被吓得忙别过脸去。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他们了,只是紧着多吃些好吃的东西才没有象刚才那样盯着看。他独自吃喝了一会,渐渐的再没味口了,可仍不见彭槐回来。
杨飞高站起身来,揉着肚子要走,可又心痛桌上的许多剩菜。他重又坐下来拿起筷子,挑检着吃了几口。突然,他猛打了俩嗝,显然是吃不下了,他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上楼去了。回到房间,看着整齐洁净的床铺,他欢喜地往上一躺,惬意的翻了几滚,再扯过被子,又静静地想着一路的畅快,便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杨飞高睡得很沉;以至吸足了鸦片、哼着小曲儿走进房间的彭槐,冲他喊了两声也没能让他醒来。
次日,彭槐带着扬飞高跑了好几个办事点,到晚饭前已把个要办的事都基本给办完了。见事情办得顺利,又瞅着快上灯了,彭槐带着杨飞高去了“怡红楼”。
俩人一走进到大堂,鸨母便领着一群姑娘迎了上来。窑姐儿,一个个花枝招展,风情万种地圈了上来。彭槐径直地搂了自己喜欢的“青杏儿”,又嬉笑着点了一位有些姿色的姑娘说:“你也来,陪我这位兄弟。”说着便嘻嘻哈哈的进了包间。
包间的茶点都是备好了的。
青杏儿拈了一块塞入彭槐嘴里,彭槐叼着点心,搂着青杏儿的腰肢就势坐到了椅子上,并示意扬飞高也像自己一样去亲近那位姑娘。杨飞高红着脸,抱着胳膊看了眼身旁的姑娘,然后摇着头看着彭槐傻傻的乐。
彭槐觉得他模样好笑,便大声道:“嗨!飞高,你冲我乐个啥?自在着点嘛,可享受了!”又对那姑娘说,“去,宽解宽解他。”
然而,那姑娘才要把手伸向扬飞高的怀里时,他却紧张地躲到一边嚷道:“槐哥,俺…俺不要!你你叫她走吧?”扬飞高的窘态与慌乱顿把彭槐看乐了。他嬉笑着推起青杏儿,转身捏了一把那姑娘的屁股说,“这妞儿挺俊的嘛!”又顺着大腿摸去说,“你瞧她这白嫩,这滑腻,多好哇。”
扬飞高瞟了眼姑娘,结巴的说道:“你…你还是叫她走吧!”彭槐收回手来,对那姑娘说,“人家不喜欢你,你出去吧。”
姑娘“哼”一声甩着香巾走了,杨飞高却不舍的盯住她扭动的腰肢。彭飙瞧着暗自骂道,“都说婊子会装,他才是会装呢。”随即笑道:“睢,这酒菜都已上齐!若没个姐儿伺候,吃着不香。”又催他说,“去,你自个挑个合口味的?”
在彭槐的撺掇下,扬飞高已放开许多,可他却迟疑的说道:“不用了吧?”一旁的青杏儿笑道,“这位哥哥,你想要啥样的?跟姐姐说,姐姐给你找来。”扬飞高看了一眼风情万种的青杏儿,忽然觉得她的音容笑貌很像堡主夫人。他不禁怔了一下,便不由自主的起身出去,可是很快他就踅回来了。
这会儿彭槐正喝着青杏儿送入口中的酒,见他独自回来,就好奇的问:“咋的?没个中意的!”并当着杨飞高的面毫不在意把手摸向青杏儿的**说,“嗳,不就是爽爽嘛!又不是要你挑媳妇。”扬飞高踅回到桌旁,斜着身子坐了。
他端起酒杯假意低头喝酒,眼睛却偷窥着彭槐那摸动的手,且心跳地说道:“嗯,没俺中意的!槐哥,俺…俺吃酒。”他把酒一口喝下,忙又往口里送着菜说,“俺…俺喝菜。”
“啥!喝菜?”青杏儿听他把个吃菜说成了喝菜,便噗嗤笑了起来;彭槐也大笑道,“好好,咱就一道吃酒,喝菜!哈哈哈。”彭槐大笑着把青杏儿推回座上,冲杨飞高问道,“高子,杏儿咋样?”扬飞高忙挑起眼来,看着她说,“唔,她倒是满像俺们堡主夫人的。”
“哦~”彭槐恍然道,“你是喜欢‘徐娘半老’的味儿啊。”扬飞高忙不同意地表示说,“夫人才不老呢!一点也不。”青杏儿也瞪起美目,揪着彭槐的耳朵,娇嗔道,“好呀!你这烟虫,敢笑我老。哼,姑奶奶今就拧下你一只耳朵,当…当菜喝!”她咯咯地笑着,却扑进了扬飞高的怀里。
扬飞高斜瞅一眼怀中的青杏儿,又看着彭槐嘿嘿地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