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屋,我敲了敲小美的门,敲了很久都没人应,不知道是不在还是不理我。
一阵花香飘来,是夜来香的香味。
仔细一闻,那花香是从公共阳台那边飘来的,浓一阵淡一阵,随风而定。
淡白的月光下,我看到了公共阳台的那张矮脚的石桌上摆了两瓶夜来香。
自从我搬来这儿后,这公共阳台几乎成了我和小美的阳台,从来没见过第三个人坐或站过,小美不上夜班的时候,我们会在阳台上吃夜宵,小美特别爱喝并且只喝青岛啤酒。她说每想妈妈或家乡时就想喝家乡的特产,她说青岛啤酒是世界品牌啤酒,她常常为家乡有这样的特产而骄傲。她说她也喝过美国的百威、丹麦的嘉士伯、广州的珠江,但结果觉得最好喝的还是青岛。我们总是坐在桌子的两边,一边饮酒一边赏月或被月赏,这城市的月光总是淡白淡白,雾蒙蒙的,一个人看这样的月光会觉得孤独悲凉(特别是异乡的人),但两个人却觉得幸福。每次坐在这样的月光下,我的心情都会很激动,恨不得把小美拥入怀里,亲吻她,月光下她的美丽总是如此的休闲、散淡,不带一丝凡尘,就像此刻的夜来香,香而不艳俗。
这应该是小美带回来的花吧,这种花在夏季是比较少的,并且花期较短,一般只有5至8天。
绿色的叶子,白色的花瓣儿,迷人的香气,月光下夜来香正快活的开放着。
小美,今生你会是一株为我而开放的夜来香吗?
小美这一走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我每天都在等她,我敞开房门,把凳子搬到走道里,靠着那堵隔着我们房间的墙壁看书,或者乱想。我每天都给夜来香换水,我认定它是小美带回来的,她不在的时候当然是由我照顾它,白天为了不让阳光照到它,我把它搬到我屋子的后阳台背光的角落,夜里再把它搬出来,夜来香的香气一直陪伴着我。
这三天里,房东太太三次来敲小美的房门,下手一次比一次重,我每次都告诉她说小美还没回来,她也不说话,只是看了看我,然后更加生气更加重的恶狠狠的捶了下小美的房门。
这三天里,古总来过一次——遗憾的是他又没能看到小美,他催我说要开店了,他说他公司最近有活动,充值话费可以送一部手机。但我花言巧语又成功推迟了几天,并以让他先帮我充值为理由强行留下了那部外相还不错的手机(小美还没有手机呢,这手机来得真是时候),古总临走前无不担心的说:“小客,我看你中那护士的毒太深了,别看你天天坐这看守着宿舍,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你其实是身守而魂不守舍。”
这三天里,我还看到了这三楼的其他几个邻居,他们总是日出而出,日落而归,披星戴月,但他们从我身边经过时绝对不向我多看二眼,一直陌生着;而夜里,304的那对夫妇开始吵架,还有那个女人常常把孩子打哭得让人心烦(这甚至让我想起高三那年住我隔壁的那位母亲,她总是不分日夜的把孩子打得大哭,经常扰得我连觉都睡不好,我想我没能考到清华北大这位差劲母亲不能说没有责任)。
这三天里,我想的最多的是,小美去哪了?为什么三天都没有回来。
小美是第三天的黄昏才回来的。
我正在走道里看书,楼下传来吵闹声,大多数的声音是从房东太太那张嘴巴发出来的,但我依然一下子听到了小美的声音,她的声音细细的,怯生生的,像是理亏似的。
我扔下书本冲下楼去。
开了门,我看到小美被房东太太拦在大门外,门外站着几个围观的人,脸色杂然(或笑或议论等,典型的喜欢看热闹的人),小美见到我,脸色放松了许多,说:“小客。”
我推开房东太太,把小美拉进来说:“红姐,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好吗?”我想这肯定和房东太太三天的敲门有关。
房东太太无奈,只好进来,关了门,把喜欢看热闹的人关在外面。
“她已经两个月没交租金了,我们是说好每个月交的,我给了她那么多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就走人吧。”房东太太指着小美对我说。
原来是房租问题,怪不得这个总为房租着想的房东太太把门敲得那么重(仿佛不是她的门)。
“红姐,再给我几天时间吧,我一定会付清的。”小美几乎是恳求的说了。
“红姐,这很好办,我替她付了。”我对房东太太说。
我话一出,房东太太、小美两人分别老眼少眼的瞪着我,很惊讶的模样。
“你真替她交?”房东太太疑问说。
“是的,明天我把钱拿给你,小美,我们上去了。”我拉了还愣在一处的小美,在房东太太疑问的眼光中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