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三楼楼道分了手，许暖使劲咧出一个笑容，走进教室。
感受到室内室外巨大的温差，许暖连打了几个喷嚏，她赶紧用手捂住鼻口，生怕鼻涕口水不受控制喷出来，该有多难堪。
桌子放着上午最后一节课语文老师讲解的练习册，练习册翻开放着，红色的中性笔斜放在右侧的书页上。
那握笔的人像是突然去了另一个时空。
曲微忆走到许暖面前，敲了敲桌子。许暖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停了笔，合上本子，放进书包底下。
从容不迫，大大方方。
“怎么了？”
“没……没什么……”曲微忆一时之间想不出要说什么，原本她是奇怪中午许暖在食堂里的行为。
她以为，只要她站到她面前，露出她的关怀，许暖就会告诉她一切。
很多人都这样以为。
“曲微忆，以后我还是想一个人吃饭，你——”还是说出了口。
一个人的时候，秘密完全属于自己，不必害怕被窥探，不必害怕因为贪恋那一点点温暖，将自己全盘托出。
信任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什么啊！没事，我朋友那么多是吧！”
小孩子才问为什么，成人都是默契地相互疏远。
但是我们究竟是在哪一刹那带上了伪成人的面具，再不需要人后抹眼泪，人前欢笑也人前泪流。
面具会掩盖所有真实的情绪。
“不过，你中午那样是因为林阳吗？”
许暖听了，眼睛看向别处。
“我听说他和好几个女生暧昧，而且只喜欢漂亮的女生诶～”
“嗯，我听说过。”便再无他言。
“你不会是——”
“我要做作业了。”
许暖打断了曲微忆的话，拿出一本《星火英语》。曲微忆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能做什么作业。
下了晚修，曲微忆正准备喊许暖一起走，许暖却径直离开了教室。
去哪儿呢？
许暖艰难地在人群中逆行，几乎是走一步说一句“不好意思让一下”，好像这样说了，所有人都会体谅她的行为。
然后在五楼，隔着一走廊的人，她远远地看见了正要往外走的林阳。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全身不可抑制地战栗起来。
他笑着，和徐宇玮打着嘴仗，身边经过一个又一个女生打着招呼。
她跌跌撞撞走到他面前，慢慢举起右手，摇一摇，脸上的表情控制得刚刚好。
像只摇尾乞怜的狗。
撞肩而过。
身子却暖起来，在下着雪的冬天。
“许暖你怎么在这？来找谁吗？”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救命稻草。
“啊！我来找你的啊！突然想……和你说说话。”
“那我今天就不带作业回去了，你等我一下哈，我回教室放书。”
许暖乖乖点头，靠在窗户边等葛玥。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认出她的人小声地议论，不认识的人目不斜视地路过。
她看着笑着向她走来的葛玥，感动得几乎要哭了。
“你不是来找我的吧。”
是陈述不是疑问，是肯定，不是寻求答案。
“没……没有啊，就是来找你的啦(?????)！”
谁轻轻一声叹息，飘散在寒风里。
唉，你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