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侦处的车在黄昏老房子所在的小区里一出现,立刻引来了大批看热闹的围观人群。
这破败的小区平常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天晓得从哪儿冒出来那么多口子。从这些人的扮相上看,警员们也就明白了八九分,敢情都是从城乡交界处流窜过来的三无人员,流浪汉和摆小摊儿的主儿。
黄家老保姆在两名女警的搀扶下踉踉跄跄下了车,走到黄家老房子所在的那座危楼下,老保姆仰起满是白发的头,嘴里不晓得在念叨什么,紧闭的双眼里流出两行老泪。
蓦地,老保姆猛地睁开眼,眼神里满是决然,指着黄昏家所在单元的楼梯口右边对警员们说:“这里原来是存放清洁用品的公用储藏室,你们把里边的东西清理出来,靠最里边是一堵墙,到墙上摸索一下,能找到一个钥匙孔,拿着我上缴给组织上的钥匙,用最小的那一个去捅开。打开后,伸手到里边的墙上摸,有开关,打开灯,还有一道楼梯,转着走的,同志们要当心,不大好走的……”
老保姆还在絮叨,早有警员近前抱走了楼梯下边储藏室里的所有笤帚跟簸箕,稍稍清理了一下里边的卫生,经侦处长潘军猫腰钻到里边,在墙上摸到了钥匙孔,用老保姆上缴的钥匙逐个对了一遍,最后找出最小的那一把,插进去,轻轻试了试,朝左边一拧,那面墙喀哒一声,开了。
当大部分警员站在耀眼的日光灯下时,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看上去很大的堆剁。用防水的军用苫布盖着,地下空间的地面上十分的干净,但是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潘军处长耸耸鼻子,冷笑道:“好大的铜臭味儿!”
身边的警员满怀崇敬地望着自己的领导:“领导就是领导,连铜臭味儿都能嗅出来。”
这马屁拍的是既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实在是太没水平了,潘军瞪了那小子一眼:“等你熬到我这个位置上,我让你天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闻到钱味儿就想逃!”
潘军示意手下去把苫布掀开。
尽管所有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面对着苫布下边的东西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苫布被一点一点褪去后,一座巨大的、由各色钞票、大小金银锭构成的钱山赫然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钱山里还有不少盒子,不知道黄昏出于什么心理,盒子的盖子都敞开着,里边的金银细软被灯光一晃,直刺人眼。这个大约有60平米的地下空间几乎被塞满了!
潘军的命令很简洁:“清点大数,细查小数,找到清单,核对暗帐,装袋装箱。”
谁也不知道,这么庞大的钱山是黄昏怎么搞出来的。
老保姆肯定下来过,但从她那副风烛残年的身子骨来判断,这种规模庞大的堆山运动至少需要多个壮劳力才可能完成,那也就是说,黄昏多年来侵吞的国家财务,背后还有一个组织或者团队在支持他,或者说是他组建了这样一个团队。不然,这么大数额的金钱很难由黄昏自己堆起来。
经侦处的人忙活了整整一天,才把庞大的地下钱山运出来三分之一。
潘军他们在规模巨大的钱堆里还有更加重要的发现!为此,惊动了徐平局长,市局的刑警队倾巢出动,在当地武警部队的配合下,在小区内外布置了双层警戒线。
因为军刀另有公干,刑警队暂时由副队长卓九负责。
那么,在黄昏这条大蛀虫精心构筑的钱山下边到底有什么惊人的大发现呢?
就在潘军等人清理钱山、核对帐目时,经侦处的一名警员才搬开一只装满了珠宝的盒子,却赫然与盒子下边的一双深陷的黑洞洞的眼窝四目相对!
潘军听到那声非人非兽的恐怖叫声时,那名抱着珠宝盒子的警员已经把盒子抛到了半空中,三窜两窜地窜下了钱山,抱着脑袋顺着楼梯就往外跑!
潘军指着那个玩命乱窜的身影厉声喝道:“按住他!”
早有在楼梯处警戒的警员一把按住了那个丧魂落魄的家伙。看样子,是真吓着了。
潘军来到了钱山上,在刚才受惊吓警员的那个位置朝下张望,潘军的脑袋一下子就蒙了!心跌到了深渊里……
黄昏的钱山是圆形的、一层一层交错着搭建起来,但中间居然是空的!在中空的这个位置里,紧密地堆着多具已经干枯的尸体!而其中一具女尸仰面朝上,一双空洞的眼眶仍不甘地望着虚空,大张着的嘴,干枯的唇,好象仍在倾诉着满腔的冤屈!
潘军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进到地下室时,闻到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他一下子没转过弯来,原来是铜臭掩盖了尸臭!
闻讯赶来的卓九也被钱山下边这惨烈的一幕震撼了。
现场勘察的结果是,这些被藏在这里的男女尸体起码已经死了几十年,从尸体表面分析,无外伤,无伤痕,基本可以断定是死于内部原因。地下室很干燥,从客观因素上保护了尸体不至腐败,最终形成了干尸。
具体结果还要等法医的最后报告。
潘军若有所思地递给卓九一支中华烟:“老九,这事儿可越来越有意思了,麻利儿的,赶紧把结果搞出来,这回,我们得双管其下了。”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老潘少说了一管,应该是三管齐下才对。”
军刀和两个陌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潘军和卓九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