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韩珉攻宋①，秦王大怒曰②：“吾爱宋与新城、阳晋同也③。韩珉与我交，而攻我甚所爱，何也?”苏秦为齐说秦王曰：“韩珉之攻宋，所以为王也。以齐之强，辅之以宋，楚、魏必恐。恐，必西面事秦。王不折一兵，不杀一人，无事而割安邑④，此韩珉之所以祷于秦也。”秦王曰：“吾固患齐之难知，一从一横，此其说何也?”对曰：“天下固令齐可知也。齐故已攻宋矣，其西面事秦，以万乘自辅；不西事秦，则宋地不安矣。中国白头游敖之士，皆积智欲离秦、齐之交，伏轼结靷西驰者，未有一人言善齐者也；伏轼结靷东驰者，未有一人言善秦者也。皆不欲齐、秦之合者，何也?则晋、楚智而齐、秦愚也⑤。晋、楚合必伺齐、秦，齐、秦合必图晋、楚，请以决事。”秦王曰：“善。”
【注释】
①韩珉:姚本作“韩人”，吴师道补鲍本曰：“首句不云‘韩攻宋’，而云‘韩人’，疑‘人’即‘珉’之讹。”金正炜本认为吴说为是，从吴、金之说，改“人”为“珉”。黄丕烈《札记》按:“鲍氏引《史记·齐世家》，此下‘韩’字皆作‘齐’。考此策文必本亦作‘齐’。”黄说为是，姚本此篇作“韩”字处，除“韩珉”的“韩”字外，均应从黄说，改“韩”为“齐”。②秦王：指秦昭王。③新城：见《秦策一·司马错与张仪争论于秦惠王前》注。阳晋:见《齐策一·苏秦为赵合纵说齐宣王》注。④安邑：见《秦策一·秦惠王谓寒泉子》注。⑤晋：指魏国。
【译文】
韩珉进攻宋国，秦王大怒，说：“我爱宋国，和爱新城、阳晋一样。韩珉与我交往，却进攻我非常爱的地方，不知是为什么?”苏秦为齐国劝秦王说：“韩珉进攻宋国，是为了大王。凭着齐国的强盛，再加上宋国，楚国和魏国一定会害怕；一害怕，就必定向西讨好秦国。大王不损一兵，不杀一人，没有发生战争而能割得安邑，这可是韩珉为秦国祈求的事啊。”秦王说：“我本来担心齐国难以测度，或合纵或连横，不可捉摸，你还来游说，是为什么呢?”苏秦回答说：“天下诸侯都知道，不是我一人知道；齐国本来就已经进攻宋国。如果向西靠拢秦国，就有秦国来帮助；如果不向西靠拢秦国，即使得了宋地，也不得安宁。诸侯中有丰富经验的游说之士，都在处心积虑地想要离间秦国和齐国的邦交。坐上马车西去秦国的人，没有一个人主张亲齐的；坐上马车东去齐国的人，没有一个人主张亲秦的。他们都不主张秦国和齐国联合，为什么?因为赵、魏、韩、楚四国聪明，而齐国和秦国愚蠢。赵、魏、韩、楚四国联合，必然图谋齐国和秦国；齐国和秦国联合以后，必然图谋赵、魏、韩、楚四国。根据这种形势，请您决定一切吧。”秦王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