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的春天,如人间仙境般常常让我留恋忘返。那里的天比别处的更蓝,空气是那么清鲜,天空是那么明朗。在天底下,一碧千里而并不茫茫。到处翠****流,轻轻流入云际。
散落在大草原深处的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湖泊就象是上天的滴滴眼泪,草原上开着点点的繁花如天上的星星一般,虽不耀眼但一样璀璨。我专注地往画板上添加不同的颜色,草原的美景在我的笔下再一次展现出来。
自从煜于一年前真的研制出我所渴望的颜料之后,我笔下的景物和人像便多了份生气和灵动。当我第一次下意识地将不同颜色调和之后展现在画纸上时,煜眼里的狂喜和熠毫不掩饰的欣赏让我陶醉不已,连磊也说那是我自病后第一次如此开心。
来这漠北也近两年了,除了我的记忆仍未恢复之外其他倒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只是近段时间以来极容易疲劳。对于我那因病而失的记忆,我已不如初时那般在意了,待人也不如初时那般疏离,但最为亲近的始终还是熠。
也许是我甫一醒来就见到他的缘故,也许是他因我而流的那些泪水让我打心里相信他是真正在意着我的人,总之于他我总比其余众人多了份信任和亲昵。当然,每隔两月便会同国师一同前来看我的煜我也是喜欢的,因为他总不需我言语就知我所需,从作画用的墨石到我异想天开的颜料,他无不会想尽办法替我弄来,更主要的是他还是个擅长丹青之术的高手,我的水墨画得他指点之后精进了不少,而我兴之所至偶然突发奇想的游戏之作,每每也让他爱不释手,所以跟煜在一起的感觉不同于熠。
我常戏言煜是我的蓝颜知己。煜初时不解,我笑言道:“你们男子可以将能够了解自己,和自己心灵相通的漂亮女子称之为红颜知己,我为什么就不能将你称之为蓝颜知己呢?士为蓝颜知己虽无关亲情****,但却是处于友情之上,亲情之下的一种感情。怎么!难道你不乐意么?”
煜听我所言后面上闪过一丝失落,见我正嬉笑着望向他,忙强笑道:“能得到乐儿的如此殊荣我岂会不乐意,在下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完哈哈一笑踱开了去,走了几步复又回头极为认真地盯着我的双目道:“只要乐儿喜欢,我就算做你一辈子的蓝颜知己也未尝不可。”
自此以后我便对煜常以蓝颜知己相称,最后闹得这王府上下没有人不知道的,就连鲜少回漠北的磊知道这事后也笑说蓝颜知己这四个字,于煜同我的感情来说倒是再贴切不过了。
说起磊虽然一年里我有大半年见不到他的人,但他于我来说亦是另一个不是家人却如家人般特别的人。近两年来他终年在外为我求药,一年里也只会在初春和年终的时候来漠北两次,每次也就待上一月左右,不过每次他若回来漠北总会接了我去他置在这里的牧场。
风云堡相当于我在漠北的另一个家一般,让我感到亲切,随意!也许是我上次真的伤了他,今年早过了初春时节还不见他回来,难道他会因此不再回漠北了么?
想到此处我长吁一口气放下画笔,再没了作画的心思。远远有一人一骑快速奔驰而来,不用猜我也知道是他,远远望着他矫健的身影心中仍是一窒,随即心头又泛上一丝苦涩,就算近在眼前那又如何,我终究是无法踏近他的心扉半步。
今天只怕是无法再继续下去了,才慢慢将一应画具收拾于篮中,一人一骑已奔至眼前,熠利落地下了马快速来到我身前,宠溺地说:“乐儿,怎的又偷偷跑出来既不打个招呼也不带个随身侍候的人在身边,可把我急坏了。这草原上春下天气最是易变,若是不小心沐了雨着凉了可如何是好,你这身子骨单溥可自个偏生总不将自个放在心上,你这不是存心让我着急不是。好乐儿,这种事儿可再没下次了啊!要再有下次我可铙不了那帮子奴才。”
我探究地望进他眸子的深处,那里的关心是真的,那份在意跟偶尔来不及掩饰的情意也假不了,只是至今我都不明白,何以我每进一步他都会全身戒备地抗拒我的接近,每当我尝试向他问个明白时,他总会找着种种借口逃得远远的。
“等你恢复记忆之时,你就知道什么是你要的了。乐儿,别怨我。”他在我痛苦难过之时说的这席话,让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挣扎和无奈,更让我感受到他心里的痛更在我之上百倍不止。
尽管我很想知道我失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煜不愿说,磊也不愿告诉我,他们如商量好了一般只说等磊找到国师所需之药方时我自然就会想起来的,无奈之下我只好去问熠,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熠的反应竟会那么激烈。
至今我仍可清楚忆起他迅速苍白得如大理石般的脸庞及眼神里的慌乱,一向镇定自如的熠竟会失控至如此地步,于是我无法再问下去了,而且自此以后我都不再问起过,因为我不想再见到那样的熠。
摇了摇头,我不再兀自揣测他的心意,自地上将已经整理好的篮子拎起来交给他,再冲正悠闲地在一旁啃着青草的白雪打了个唿哨,它便乖巧地踏着轻快的步子过来了,一直不知道疯去哪里的大黄也摇头摆尾地喘着粗气吐着舌头出现了。
“你也别老是为难那帮奴才,我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我若真想干点什么她们又岂能拦得住?再说我不还带了大黄一块儿出来嘛。”我小小地替绿衣她们开脱了一下,便自顾上了白雪一带缰绳便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熠忙上了马追了过来,仍不无担心地说:“乐儿,那大黄再怎么有灵性也终归是条狗,你若真碰上甚么意外它又能起什么作用。乐儿你就听我一回,下次如若真觉得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或是想画画儿就跟我说一声,你若是不喜欢那些奴才跟着我陪着你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