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凤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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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锦瑟年华与谁度

再醒来,凤唳天趴在我床边。看着他沉沉地睡着,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我欠你那么多,你要我怎么能安心离开呢?我轻轻起身,原来外面已经是春雨绵绵了呢。细细的雨丝,让我忍着背上的疼痛,走进雨中。

“习习,你伤还没好,怎么能淋雨呢?”紫陌赶紧拉住快要进入雨帘的我。

被她这样不知轻重的一拉,我疼得气壮山河:“紫陌,你轻一点啦,我只是顺着这条小路走走,你差点把我伤口撕裂了。”紫陌调皮地吐吐舌头:“对不起,你要走也要带伞。”紫陌一再坚持,哎,真是个死心眼的姑娘。

“好吧。”我只得妥协了。

举着油纸伞,走在花园的小路上,伸出手,接着银丝:“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远处的景物都在薄薄的烟雾中若隐若现,好美。一步一步走进那九重宝塔的顶端,眺望远处的青山,已经没有了银装素裹的冷艳,取而代之的是嫩绿的美景,远处的小屋在山中朦朦胧胧,山如眉黛,小屋如眉梢的痣一点。大概就是说的这种情况吧。

站在这九重宝塔之上,俯视天下苍生,这种感觉,君临天下的感觉。

深深地呼吸,轻轻地闭上眼睛。感受一个人的静谧,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真正的平心静气地安静待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用想。只是简简单单地,这样就已足够。一直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山,知道天色已沉,我才慢慢下了塔。九重宝塔,皇权的最高象征,权力的巅峰,可是,这九重宝塔,究竟魅力几何?这也很难得说了。

记得以前很喜欢一首歌,叫《倾尽天下》,因为一个故事,爱上一首歌。周帝白炎死在称帝十载后的一个雪夜,这个草莽出身的皇帝不喜欢奢华,逼宫夺位之后便废弃了前朝敬帝所建的华美宫室,而每夜宿在帝宫内的九龙塔,死时亦盘膝坐在塔顶石室几案前的蒲团上,正对着壁上的一幅画像。倘有经历过前朝的宫女在,定会认出,那画上颜色无双的女子,正是前朝敬帝所封的最后一位贵妃。原来倾国的十年之后,白炎终究追随那人而去,他身后并未留下只言片语,于是所有关于周朝开国皇帝的谜团,都与那悬挂于九重宝塔之上,隐在七重纱幕背后的画像,一起被掩埋在厚重的史书里。这样一个皇帝,这样一位开国君主,逼宫夺位,是否就是为了那敬帝的最后一位贵妃?是否就是因为那经久不息的爱恋。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天不从人愿,可悲,可悲。我一步一步走下塔,眼泪潸然而下。在大学的时候,我的导师说我过于感性,多愁善感,这不是好事。所以我收敛自己的心性,我隐藏自己的懦弱,我站在社会的前沿,努力地拼搏,且在过程中避免一切突发状况,可最后还是被伤害得体无完肤。

“刀戟声共丝竹沙哑/谁带你看城外厮杀/七重纱衣/血溅了白纱兵临城下/六军不发/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话/当时缠过红线千匝/一念之差/为人作嫁/那道伤疤/谁的旧伤疤/还能不动声色饮茶/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 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碧血染就桃花/只想再见/你泪如雨下/听刀剑喑哑/高楼奄奄一息/倾塌/是说一生命犯桃花/谁为你算的那一卦/最是无瑕/风流不假/画楼西畔/反弹琵琶/暖风处处/谁心猿意马/色授魂与/颠倒容华/兀自不肯相对照蜡/说爱折花/不爱青梅竹马/到头来算的那一卦/终是为你/覆了天下/明月照亮天涯/最后谁又得到了蒹葭/江山嘶鸣战马/怀抱中那/寂静的喧哗/风过天地肃杀/容华谢后/君临天下/登上九重宝塔/看一夜/流星飒沓/回到那一刹那/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枯藤长出枝桠/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梦中楼上月下/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拂去衣上雪花/并肩看/天地浩大/回到那一刹那/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枯藤长出枝桠/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梦中楼上月下/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拂去衣上雪花/并肩看/天地浩大/梦中楼上月下/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拂去衣上雪花/并肩看/天地浩大。”

一路走来,我究竟遗失了什么?我怎么会这样莫名的悲伤呢?这不是我啊,不是我。我索性丢掉手中的伞,任由雨水打湿我的一头青丝。真是不错的发呢,又长又黑,光亮得像丝绸一般美好。我伸开手,任由雨水穿过我的手掌,痒痒的,我却很开心。或许潜意识里,我是渴望外面的世界的,无论怎么喜欢一个人,或是爱一个人,都改变不了我是一个21世纪的人,更改变不了我的思想,我的意识,我的目标,我的愿望。细细的雨丝在小小的水洼中落下,融入那浅浅的一洼水中,惹起层层涟漪,好美。我不自觉的旋转,旋转。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只有我一个呀。对呀,这个世界其实我只有自己,只剩下我自己了。他们无法融入我,无法融入我的生活。觉得自己不知好歹,也对,犹犹豫豫,唯唯诺诺的那个凤羽鸢才是我吧。

被凤唳天罚出来寻找天羽皇贵妃的人看见这一幕惊呆了。那是怎样的一个场景呀,一个水蓝色长衫的倾城少女,自由而自在地伸开双臂,不停的旋转旋转,像是一个误入凡间的精灵。她那么美好,没有敢随随便便打扰她,因为大家只有一个感觉,她是仙子,冯虚御风,羽化而登仙的仙子。没有人敢亵渎她,仿佛就是这滚滚红尘的污泥浊淖之中的一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凤唳天静静地看着,手早已捏成了一个拳头,轻轻地颤抖着。从来没有哪一刻,可以比得上现在的感觉,为什么感觉羽儿会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自己的世界呢?一边难以自制的哀伤,一边为那个倾世无双的女子担心,现在,她是他的妻子,那个说要陪伴他一辈子的妻子呀,现在,她一个人在雨中,该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孤独啊。那嘴角浅浅的笑容,都那么虚无缥缈,溢满了哀伤。

大步走近那女子,那女子感觉到有人的靠近,顿时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满亭子的人。凤唳天牵起她冰凉的手:“怎么如此不小心呢?明明自己身上有伤,还如此大意,怎么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呢?”

听着凤唳天温柔的话语,我的眼眶湿润,委屈地撇嘴:“唳天……”然后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滑落,最后顾不得众人的反应,一把抱着凤唳天的腰就开始号啕大哭,因为这次只是心情郁闷而哭,并不是遭遇了危险。所以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实质性的损失。

凤唳天,谢谢你,在我最需要被人安慰的时候,是你在我身边,给我温暖,给我阳光,拯救了我的心。

凤唳天,谢谢你,在我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是你给我一只手,陪我一起走,虽然这一路并不平坦,甚至生命堪忧。

凤唳天,谢谢你,在我准备孤苦一生的时候,是你包容了我,宠爱我,给我一个家,免我风吹日晒,免我四处奔波。

如果,我们一直这样也不错,以后可以相随一生,可以相伴到老,可是永世追随。即使,与爱情无关,与寂寞也无关。

雨一直下,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而我们,在这天地之间,紧紧相拥,狠狠亲吻,抛开所有,我们的眼中是剩下彼此。凤唳天用鼻尖低着我的鼻尖:“小丫头,看,淋得像是落汤鸡似的,还不回去?”凤唳天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惹得我一阵轻颤。

“好,我们回家。”我坚定地点点头。如果我知道以后,今天我就不会让自己沉沦在这样的温柔陷阱中,可是,我不是神仙,预算不到未来。而这世界,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药。

“习习,你的背……”紫陌惊叫。

我点点头:“伤口裂开了。”语气平静得好像受伤的不是我。

凤唳天狠狠地瞪我一眼:“小丫头,会去再收拾你。”

“是,夫君大人。”凤唳天原本的怒火被我这一句调笑击散。

他扯扯我的耳朵:“叫你不听话,叫你让我担心。”

“夫君赎罪,小女子再也不敢了。”我娇笑不止。

“好哇,居然逗弄本夫君……”一群小人就看着他们的皇上和他们的皇贵妃打打闹闹,也都洋气嘴角,一脸喜气。是呀,这个皇贵妃可不像那些妃子,轻则骂,重则罚。这个皇贵妃娘娘平易近人,待人接物,大家都很喜欢她,也巴不得她可以和皇上永远这样幸福下去。

只是没有人注意,一个角落里,一双怨毒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