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瓶子里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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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最后的根据地

迎新年的时候,单位里搞聚餐。我的一个同事,特地带了他的女儿过来,参加聚餐。

席问,他领了他的女儿,一桌一桌挨个地去敬酒。一张脸,笑得像朵怒放的菊。每到一桌,他都指着他的女儿,不厌其烦地介绍道,喏,这是我家姑娘小羽,大学快毕业了,现在放假了。她很不错的,真的很不错的。语气骄傲得很,仿佛他的女儿,是一个公主。

谁不认识他家的姑娘小羽呢?我们都是她成长的见证人。十三四岁,她跟一帮男孩子,到处疯野。课间,翻学校围墙,出去上网吧。老师找她谈话,她睥睨着一双眼,做蔑视状。十五六岁,与男生谈恋爱。我的同事苦口婆心规劝,她全当耳旁风。惹急了她,她玩起离家出走的游戏,一走就是一星期。我的同事,一夜之间急白了头。那一星期,他仿佛是在炼狱中度过的,不吃不喝,满大街去寻他的小羽。

寻回,一句责怪的话也没有,只搂紧他的女儿,不住口地说,小羽啊,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倔强的小姑娘,在外面颠沛流离一星期,尝尽苦头,这时候掉下泪来。她什么也没说,只紧紧咬住嘴唇。从此,却收敛了,与叛逆告别。

但到底基础不好,高考时,她只勉勉强强考上个三流大学。我的同事,却似捡到一块宝,高兴地对着女儿的录取通知书,左看右瞧。而后大摆宴席,请了人去祝贺。

读大学,小姑娘出人意料地好起来,她开朗活泼,参加了不少学校社团,成为里面的精英人物。成绩也是直线上升,英语顺利地考过六级,现正着手准备考研。

轮到敬我们这一桌酒时,我的同事非要跟我干两杯不可。原因是,我曾教过他女儿一学年。我家小羽很不错的,真的很不错的,他笑呵呵地对我说。举起酒杯,身子前倾,一饮而尽。他的女儿。那个有些胖胖的女孩,这时候,正站在他的身后,手里也端着酒杯,脸上挂着健康自信的笑,望上去,竟有着别样的动人。父亲宽容无私的爱,为她撑起一方永不倾斜的天空。

我想起我的一个朋友曾说过的话,父母是子女最后的根据地。朋友是个生意人,一度他的生意如日中天。一场金融危机突然袭来,他的厂子倒闭了,亏空上百万。妻子离开了他,昔日的哥们儿远离了他,在他万念俱灰时,是在土里刨食的乡下父母接纳了他。父亲为他,甚至把吸了多年的烟也戒了,喝了多年的酒,也不喝了,省下钱来帮他还债。最后,他东山再起。如今,他的厂子,已恢复正常生产。朋友说,如果当初没有父母厚实的爱的守护,他也许早就自行了断了。

当全世界都背叛你了,只有两个人不会,那是你的父亲,你的母亲。无论你是发达,还是没落,你永远是他们眼里最好的孩子。他们的怀抱,永远对你无条件地敞开着。他们是你,最后的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