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七年,九月初四,碧寒宫昭告天下武林:碧玉公子——暮成雪因病猝死。暮成雪遗言:由寒月接掌碧寒宫。
碧寒宫的暮成雪居然会死,不可思议啊。前阵子还听说他力挑了江湖排名第五的高手“无情刀”——岳天雄,怎么突然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嘘,莫问江湖事,小心吃饭吧。当心你的脑袋。”两个贩夫在一旁坐着边吃边聊。
旁边一桌落座两个人,正式叶宏轩与叶川。此时,长安城内依旧歌舞升平,一片盛世。但是两个人的对话如同惊天炸雷一般,让叶宏轩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
一只如鹰爪般的手抓了过去,径直的拎起其中一个人。是叶宏轩,此时他再也无法平静,拎着其中一个人发狠的问道:“你说谁死了?再说一遍?”
“岳,岳天雄……”被叶宏轩拎起的这个人,吓的脸都变成了纸白色,身上抖如筛糠。
“不对,之前你说什么?”叶宏轩几乎眼角崩裂的,死死盯着手中的人。
“是暮成雪,他死了。病死了……”叶宏轩手中的人几乎用哭的声音喊出了,这句话。
啪,手中的人跌落在地上,叶宏轩摇晃了两下身子,倒退了两步。忽然,发疯一般的冲向门前,上马,飞奔而去。只余下叶川一个人在身后喊着,马上的人却如同没有听到,奔向城外的官道飞驰而去。
怎么会,那天夜里的她,似乎还在台上尽情的表演着,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叶宏轩发疯一般的抽打着胯下的马,飞一般冲向了洛阳荆山。
碧寒宫内,火把三三两两,没有了往日的明亮。叶宏轩小心翼翼的躲开宫中的侍女,一间一间的找着。心急如焚的他,恨不能马上见到朝思暮想的人。莫不是老天与自己开了个玩笑,难道只因为自己一时的放弃,便断了所有的缘?
想到这里,叶宏轩鼻子已然有些发酸,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不远处几个侍女说道:“宫主慢走,属下告退了。”
叶宏轩小心的将身子隐在黑暗中。见到走过来的是一个女人,但不是她。
“她在哪?”叶宏轩冷不丁的从黑暗中闪出,一把利剑指向了寒月的咽喉。寒月抬起头,看向对面站着的有些狼狈的男人。丝毫不介意有一把利剑指着自己的咽喉,寒月笑了笑,转身绕过叶宏轩的剑尖,走了过去。
“我求你告诉我,我一定要见到她。”身后的男人忽然哽咽了。
“碧寒宫在荆山之上,暮成雪的坟墓,必定在荆山的最高处,只是……”不等寒月说完,男人已经飞身离去,几起几纵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如刀削成一般平坦的山顶,一座孤坟,孤单单的站立着。叶宏轩蹒跚的走了过去,墓碑上的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拙徒暮成雪之墓”。这是新坟,新到漫山都是撒落的纸钱。高大的坟头,一块土包压着一张黄纸,醒目的在风中飘着。
一个男人,一双手,两行泪,无声的挖了起来。终于,黑色的棺椁从土中露出,叶宏轩,颤抖着用早已鲜血淋漓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如同面对一件稀世珍宝一般。掌中一用力,棺盖嘎然打开。月光下,朝思暮想的人居中而卧,平静的如同睡着了一般。
轻抚着那双早已僵硬的手,回想着当日自己决绝而去时的情景,叶宏轩肝肠寸断,他不是不知道她伤心至极。为何自己要如此狠心,抛下她而去,为何自己要放弃去争取她,为何自己在成亲当天不去带她走?
山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女人的声音:“人走了,还是入土为安吧。这最后一面也算是见到了。”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叶宏轩见到是玫玫的师傅,泣不成声。
“你回去吧,她就算活着,也不愿意见到你为了她而如此。她确实是去了。”说着道姑一挥手,碧寒宫的宫众再次将棺椁埋了起来,看不到一点痕迹。
“这是她交给你的。”说着,递来一缕青丝,用黑色的丝线绑着,散发着熟悉的香气。叶宏轩接过来,猛然间用剑割断了自己的一缕头发,捆在一起,然后埋入地下。
“失礼了,在下告辞。”说着,叶宏轩飞身离去。
“孽缘啊孽缘。玫儿,你还不出来吗?”我听到了师傅的喊声,轻轻的打开机关,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台阶,我走了上来。
“当真要如此吗?何苦?”师傅看着我,满脸担忧。
“没事,师傅。等我找到君逸,会去找他的。现在,我无颜面对他。”说着我笑了起来,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寒月走了几步,从土中翻出了那缕青丝:“他埋的。拿好。”说着递到我的手中。
两缕头发混在一起,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入了香囊之中,我向师傅拜了下去。
“明天我要去玉玲珑,求两位师兄帮忙,寻找君逸。熙涵她们应该都回去了。师傅,徒儿不孝,一直没让您省心。”
“好了,你我师徒之间不用说这些客套的话。注意安全,等你回来。”说着,师傅率先转身走下了荆山,一干人等,陆续而下。
平静的月光下,几丝散落的泥土,沾染着叶宏轩的鲜血。白色月光下,那黄土上的斑斑血迹显得如此夺目。
山中才几日,世上已千年。山路上,一个身着灰色布衫的男子,头戴斗笠,一袭朴素的打扮,手中握着通身碧绿的宝剑,显得十分夺目。
走在去往玉玲珑的路上,中午的太阳有些焦灼。小玉打着鼾声,欢快的脚步响彻山间。玉玲珑,位于华山山中一隐蔽之所。玉玲珑乃两位师兄秘密经营的杀手组织,所以鲜有几个人知道它的所在。
“大小姐请。”傍晚时分,我终于赶到了玉玲珑。远远的看到林柔站在楼阁之上,见到我,匆忙跑下。
“玫玫,伤都好了?”林柔人未到,声先至。
“柔柔,都好了。你怎么样,什么时候也给我们师兄添丁加口啊。”说着我笑了起来。装作无恙的我,刻意的掩盖自己焦急的心情。
“大哥和二哥谁在?”我匆忙的四下张望。
“云飞在,云枫好像是去和谁谈生意去了。”林柔伸手接过我身上的狐皮披风,“玫玫,这披风好漂亮,在哪里买的,赶明我也让云飞给我搞一个。”
“是叶宏轩的。等我去找他,一定帮你打听。”我说的一脸轻松的样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云枫回来了。”林柔伸手指向外面。
“二哥,回来了?”我说着跳了出去,向二哥摆了一个笑脸。
“小雪?你怎么来了?说是不是又惹师傅生气,来这里避难来了?”云枫二哥脸上透着一丝顽皮的笑脸,我知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默契。
“二哥,我又不是小孩子。这次来,是麻烦你来找人的。”我撒娇的扯住二哥的袖子。
“好了。进来说话。”云枫二哥说着,走进大厅,随手倒了一杯茶水灌了下去。
“二哥,君逸失踪了。你帮我吩咐下去找找。”我毫不隐讳,直截了当的和二哥托了实情。
“最近听说碧寒宫大乱,你这丫头,好好的干吗诈死?吓的我和大哥差点赶回去给你报仇。”
我苦笑着:“还是大哥,二哥心疼我。只是,这君逸,我如何找到?”
“你把身亡的消息散播出去,不就是在等他们回去吗。何必要我和大哥费这个心思?”云枫二哥微笑着,把一件事说的风轻云淡。
“我,想找到他,然后去找他。是我负了君逸。”
“刚才有一个男人,出一万两黄金买叶宏轩的人头。”我听了二哥轻描淡写的话语,几乎惊的跳了起来。
“那个人是谁?你怎么可以接这个买卖?二哥。叶宏轩,谁也不能动。”我有些抓狂的向二哥叫嚣着。
“你确定了?好好的两个男人,居然被你折腾成这样。玫玫,你总教导我们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怎么一到你自己,便忘记了?”二哥说着拍向了我的肩头,一脸坏笑。
“我说好了,叶宏轩谁也不许动。我要知道是谁出这么高的价钱,买他的人头。”
“我不能告诉你。只能说是一个男人。我们玉玲珑做事也要有规矩,玫玫,你要找君逸,最好去长安。”二哥说道这里便不再开口。
我知道二哥从来不打诳语,他说君逸在长安,那么就一定会在那里找到。
再次踏入长安城,正值晚秋初冬时节。天气已然有些凉意,叶宏轩的披风果然是好东西,御寒极品。想到他,不由得嘴角上扬。我的轩,我想你了。等我回去。
来到君逸在长安开设的店铺,一进门,以为老者从里边迎出来:“少夫人来了,东家一会儿就回来。”
“你是说君逸在长安?”我激动的拉着老伯的袖子,有些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