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郑医生同居了。
第一次走进他的家,是一个周末的晚上。那天是他女儿雪儿的八岁生日,他选择这样的日子要我上门,看来有一番深意。
开门的时候,迎接我的是雪儿天真无邪的笑脸。她张开双臂,向我扑了过来,投入我的怀抱。“阿姨,你好!”一声脆脆的童音问候,象醇香的酒,令我心醉。我想:我一定象她的妈妈那样爱她。
我从坤包里取出一对带坠的耳环和一只黑色真丝绸蝴蝶结的发卡,给她佩上,将她打扮得象个骄傲的小公主。
系着白围裙的郑医生,看到这一幕,欣慰地笑了,转身到厨房忙乎去了。
这是一套近二百个平方的房子,三室两厅,两个卫生间和两个阳台。室内装潢精美,真皮沙发红木家具一应俱全,布局和摆设精致独到,雪白墙壁上更有一些装饰品别出心裁,制造出温磬淡雅的气氛,透着当代都市人时尚的生活气息。
“啊,真不错!”我环视室内,发出由衷的感慨。
雪儿在烛光晚餐后,走到一架红木钢琴前,掀开琴盖,手指在黑白键上自由滑翔,优美的琴音从她娴熟的指尖流泻出来,让我和郑医生陶醉在美妙的音乐中久久不能释怀。
这是一个充满温磬和亲情的家,看来雪儿生活得十分幸福。
夜深了,我不知为何竟全无睡意。郑医生,哦,不,从今天开始,他让我唤他的小名——伟。伟在和我肌肤之亲后,正在酣睡,发出均匀的鼾声。
我穿着宽大的睡袍,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上,想透透新鲜的空气。
望着满天的星辰,听着微风在花坛的绿篱上摩挲的声响,我的心也在轻吟浅唱,新的生活正在向我大步走来。
忽然,对面窗口淡淡的红光吸引了我的眼光。“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入睡?”我感到有些奇怪。
对面的窗口,那粉色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留下一条宽约半尺的空当。我就从这条空当朝那室内望去,看到了惊艳的一幕:一位全身****的女子,倚着席梦思床头锦缎面的靠垫,正在翻阅一本彩色封面的杂志。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几缕黑发搭落在她圆润的肩头,哦,那一定是一头秀美的长发!
床头柜上淡淡的灯光,透过红色的纱罩,洒落在她凝脂般雪白的胴体上。于是,那坚挺的“雪峰”,抛物线般隆起的小腹,绻曲着的丰腴而修长的秀腿,罩在了梦幻般的光晕里,十分美丽动人……
她是谁?在这样的静夜里,一丝不挂地优雅而悠闲地看着杂志,竟忘了拉上窗帘,她就不害怕有人窥探她的无限“春光”?
我想:她是个独处的女人吧,一定处在青春的妙龄!脱去了衣服,全身裸着,没有了任何的遮饰,坦坦荡荡,毫无遗留地展示着美仑美奂的身体,展示着青春的魅力和惊艳的生命之美,自在而随意,时尚而浪漫,不能不说是一种全身心的解放。
作为女人,我知道女人的身体妙不可言,不但自己欣赏那种浑然无一点修饰的美,男人更是欣赏,更是乐于陶醉其中。她莫是出于这种心理而裸吧!
但也许,除去身上的附着物,是出于保护完美的肌肤不受到化纤品的伤害吧!对于女人而言,没有比保护如雪的肌肤更为重要了。
我的眼光正要移向别处,对面的她放下了手中的杂志。这时,我看清了那是一张十分清秀可人的白兔似的脸——我突然觉得那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是哪里呢?却一时想不起了。
只见她从席梦思上起身站了起来,在房间里伸展了一会手脚,算是活动筋骨吧。哦,那副扭动的躯体,曲线美到极致,胖瘦恰到好处。
她款款地走到了窗边,眼光向我这边投来,似乎还饱含深情。黑暗中,那惊鸿的一瞥,与我的眼光交汇在一起,惊疑,慌乱,尴尬,羞愧,还有我说不出来的表情,就在那一瞬间释放出许多的“花朵”……
正在我迟疑犹豫间,我似听见一声极轻的声响,对面的窗帘拉上了,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的缝隙。接着,灯光也倏地熄灭了。
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一种偷窥他人私生活的负疚感袭上心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再没有往对面的窗口望一眼了。但引起我再一次注意对面窗口的女人,是一天夜里突然想起的。
那天,我因感冒去医院,领了医生开的药品后,我顺便来到伟的办公室,坐在他的桌对面,看他向病人询问病情,把脉和量血压,觉得医生的职业真的很高尚和神圣呀。我为有伟这样的“准丈夫”感到十分荣幸。
见伟忙碌着,我的眼光就挪向了对面外科的换药室。一位年轻的护士正在给一个烂了脚趾头的患者包扎清洁的白纱布。她弯腰弓身的姿势十分优雅,动作娴熟麻利,一脸的爱心模样。我正看得入神的时候,护士一仰头,甩了甩半掩着脸的长发,哦,一张白兔似的脸!这脸孔,在我的眼前晃过几次了。
当时,我并没有产生什么联想,可夜里躺在床上静思默想着什么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那张白兔似的脸——莫非对面窗口的那个女人,就是外科换药室的护士?
这么想着,我就蹑手蹑脚地站在了阳台上,向那边望了过去,又看见了上次看到的情景——淡淡的红光里,席梦思上,她全身裸着,正在入神地阅读着杂志。那姿势,那动作,那神情,简直象极了医院的那个护士,不,是同一个人!我在心里下了结论,并兀自地笑自己傻呀,怎么隔段距离,在夜里就看不出是谁呢?
她是那家医院院长的夫人,年轻漂亮,但绯闻不断,使院长出于维护自己的声誉而和她分居了。
“绯闻不断的女人,真的与众不同啊!”我慨叹了一声,转身进了卧室。
我的大脑里似乎有座时钟,心里有事时总在半夜里将我“唤”醒。
这是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
夜里我被心唤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脸习惯地侧向左边的床位,不禁一怔:红色的毛毯掀开一角,里面空荡荡的无人。伟哪里去了?
一个不祥的念头从我的心湖象小鱼浮出水面——莫非他在阳台?
果然,伟站在阳台上。阳台的落地窗帘严实地挂着,只有他面前的那条帘布露出逼仄的缝隙,月光照过来,照在他一丝不挂的身体上。他的身体象镀上了一层银,熠熠地生光……他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前面,我知道他在凝视着对面的窗口。他是叉着双腿立着的,双手紧握着拳头,躯体上的肌肉块块凸现,显示出健美壮硕而有雄性的力量。
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思维和意识象两根电源线产生了短路的故障,大脑里一片黑暗。我想喊却喊不出,想走上去却迈不动步子。在这个静籁的夜晚,裸体的伟和对面窗口的裸体的女人,就这样赤袒而相视,用没有任何包装没有任何遮饰的肢体语言,用他们也许非常纯净没有杂质的眼光,交流着彼此心灵的温泉一脉……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恢复了意识,悄然地退回了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平时温闻尔雅的伟,竟和一个绯闻不断的女人在深夜里作出了这样惊世骇俗的举止!
我躺在床上,心乱如麻。“这绝不是偶然的,凑巧的事件!”我翻了个身,过往的那些为我并不在意而被忽略了的零碎的细节,此刻,象电影的“蒙太奇”的表现手法,一幕幕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一次,我刚从南坪回城,去伟的办公室。走到门口的时候,不意和她闯了个满怀。相互道歉后,她嫣然一笑,闪身进了她的换药室,“砰”地关上了房门。“怎么白大褂的衣领没有系好?露出雪白的****,怪招人惹眼的!”我心里说道,摇摇头,转身就进了伟的办公室,伟正从屏风后出来,见到我显得有几分尴尬:“哦,你来了,怎么不早打声招呼?”语气淡淡的冷,有几分责怪。
又一次,我刚走到伟的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伟和一个女人的说笑声。女的说:“我就这么个爱好,习惯了改不了,人家说我心理有毛病,脑里进水了。你说说看,是不?”伟说:“这是一个人的私生活,不属于精神病理学的范畴,我无从回答你提出的问题。”
哦,又是她!我微笑地向她点头,她抬眼瞟了瞟我,嘴角挤出一丝笑来,算是对我的回应。她慢慢站起身,似很留恋不舍地对伟说:“以后再向你咨询有关的问题吧!”说完,就扭着柳条般的身腰,袅袅地走了。
……
“伟是心理医生,她来是咨询心理问题的。”我又翻了个身,心想:“是什么问题呢?言语那么闪烁其词,神秘兮兮的。一定是有裸体的爱好吧,怎么这样的问题要问伟呢?他们可是楼对面的邻居啊!她莫非在暗示着什么,或者……”
我不敢想下去了,迷糊中听见极轻极细的脚步声,那是风吻在水面的声音,是微雨飘洒的声音,只有用心才能听到,熟睡中的人是听不到的——啊,有多少次,他这样悄无声息地从我身边“溜掉”,去阳台上和那女人进行特别方式的幽会?极有这可能的!
伟跨过我,赤条条地钻进了毛毯,背向着我,很快发出均匀的鼾声,畅快而惬意。
“不能这样让他睡去,我得唤醒他的爱,让他只爱我一人!”想到已经有一周的时间我们没有进行肌肤之亲了,我的手慢慢探向他光滑的身子,轻轻地抚摩起来,试探地调剂着他的兴趣。
他在迷糊中哼了一声,钢铁般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搂紧了我,壮硕的躯体回应着我,重重地压向了我。我在飘飘然中发出了快乐的呻吟声……
但他的力量没有进入我的身体,就颓然地倒在我的身边,粗重地喘息着,喃喃地自语,如梦呓一般:“怎么不行了,哦,一定是精神上的问题……”
我的心一酸,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一定是那个女人魔鬼般的身体迷住了他的心!
我感到自己处在了情感的旋涡中,周围尽是那女人媚笑的脸孔和白晃晃的胴体……
向往美满的婚姻,渴望有一个温磬的家,一个爱我如饴的丈夫——这已成了我生活的所有热望。伟是不错的,是许多女人看好的“绩优股”。他一定能给我足够的幸福!
但现在,却有一个女人在和我进行着“战争”,要将他从我的身边抢走!我能忍受不战而退的耻辱,眼睁睁地看着他滑向那个女人怀抱吗?不,决不能就这样失去伟!
左思右想,我有了一个大胆而奇特的念头。
也是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看着伟正在酣睡,我去了阳台。我躲在掩实的帘后,静静地等待对面窗口的女人出现。
果然,不一会儿,那个女人出现了。轻拂着的纱帘旁,她光洁的胴体如一尊冰雕玉镂的塑像,让人不得不发出惊叹的赞美。
正当她向这边深情注望的时候,我突然拉开了窗帘,一抖身上的睡袍,我的身体完全地无一遗露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我向她宣战了!以我更有朝气的青春,以我更加迷人的风姿,以我更加精美绝纶的躯体,向她宣战了!
静寂中,我似乎听见一磅重型炸弹的轰响,她大惊失色,不知所措,惶恐迷乱,羞愤自惭,仓皇逃遁——去死吧!作过几年人体模特的我,岂容她小觑?
胜利的欢呼声,从我的心里,如水一样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