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怎么……怎么一个人回到这里来了?用过午膳没?要是没有,我下厨做几个江湖菜给你吃吧。”荣涟提着竹篮走到她身旁,仍一如往昔地热情。
“唔,我已经吃过了,你上次不是说想看看皇上赏赐给我们工部尚书府的雪缎么?我今天刚好想回来看看爹娘,顺带就拿了两匹过来,见你不在,先放我屋里呢,一会儿给你你看看。”
楚晴不好意思地笑笑,要不是在云来客栈白吃过一顿大鱼大肉,她心里还真想吃到荣涟做的江湖菜,自从搬到县城,虽然每餐都丰盛,却少了江湖菜那种像带着阳光雨露的新鲜和芳香。她伸手接过荣涟手里的竹篮,忽然发现里面装着件淡蓝色的男人衣裳,不禁惊奇。
“荣涟姐,你不是说我爹的衣裳做好了吗?怎么你篮子里还装着一件?挑银边儿的,有点士族子弟的味道嘛,哟,这颜色看起来挺年轻,不像给员外爷的,瞧这针脚都又匀又细,很用心呢。难道荣涟姐你有了那个……”
“你这丫头嘴就是坏,什么那个那个的?这衣裳是我做给荣渊穿的。”荣涟说是如此说,脸上竟不由自主地飞起微微红霞。
做给荣渊的?骗谁呀?楚晴心里寻思着,这衣裳看起来明明就是瘦人穿的,荣渊那种身材哪里穿得了?再说,荣渊现在是威灵王,便宜王爷好歹也算个王爷,皇上赏赐的华服多的是,哪里轮得到自己的亲姐姐给他做衣裳?如果说是做给荣涣的,她还能姑且相信,而荣涟的表情,让她明显感觉到其中有蹊跷。
“姐,咱这就看雪缎去,我对这个一窍不通,你才瞧得出名贵。”楚晴知荣涟向来心细,故意伸出破了点皮的右手去拉她。
一试就灵,荣涟出奇地没注意到她手上的伤痕,眼神游移不定,见楚晴说要去她屋里,连忙拦在前面陪笑:“啊,不用了,郡主,这哪能劳烦你?我自己过你那边去拿回去就好。这两天不知怎么的,我那屋子老生虫,今儿一大早我在屋子里撒下很多灭虫的药粉,怪难闻的,所以我就把门关严,药味熏到人可不好。”
连路都堵住,果然其中有古怪吗?楚晴被荣涟拉着,匆匆忙忙走去自己房里拿了布,压根儿没仔细看,就点头称是。接着,荣涟回屋关门说要清扫药粉和被杀死的虫子,还一个劲催她多关心关心庄仰哲,也代她向庄家小王爷问声好。
楚晴假装答应她的请求,走出一段路,确定荣涟没有跟着她,悄悄又原路返回。她蹑手蹑脚地走到荣涟房门前,耳朵贴着窗纸细听,心忽然一下提到嗓子眼,荣涟的屋里,居然有男人!
“把衣裳脱下来,快点啊!”屋里传来荣涟笑吟吟的声音。
跟着,是一个男人满意的笑声:“别那么急,一会儿就好。”
“等什么呀?大男人还害羞,过来过来,我帮你。”
“哇,阿涟,不用这么热情吧,喂……”
楚晴后脑勺一热,赶紧逃开老远,只听屋里那两人说话的口气,就不像陌生人。她全然不敢想象,那间房里到底在发生什么事,但她怎么都觉得,这应该是她和庄仰哲之间的那种关系才该发生的事。
荣涟丈夫死了十几年都没再嫁,她甘愿青年守寡,一个人把小荣涣拉扯大,更对那些想娶她男人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请他们不要再来找她。怎么这会儿倒趁着穆亲王和王妃不在,自己悄悄在房里偷汉子?从前她怎么就没看出,荣涟会“豪放”成那样?难道性子热情的人,真的在那什么上也比一般人凶猛?
楚晴拼命劝自己不要信刚才耳闻的那些,可事实却是,荣涟回屋之前面对她时的那些举动,无不显露着心虚。两扇门一关,房里一对男女就笑嘻嘻、乐呵呵的,傻子才会相信他们之间真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过。
她没有立刻回府,独自漫步在县城的街上。街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纵然到处有人吆喝来、吆喝去,都是叫卖的喧嚣声。路上散步的,人人谈笑风生,她却提不起精神,她眼中的京城大街,只不过是一锅煮糊的米粥,因为锅底的火没灭,没焦糊的饭粒还在乱翻乱滚。
她甚至有些后悔,也许她根本不该回娘家去那一趟,或许连街都不该上。可是,她在府里做她的小王妃,一样没意思,说得好听是帮丈夫的忙,说的不好听,其实不就是她耍脾气想和荣渊较劲吗?在她眼里,从草根变成的贵族,通常是灰姑娘的童话,而且还应该有一段浪漫的故事才对,一个男人居然靠着棵大树不用往上爬,就抱住大树的腰便成了贵族,怎能叫人心服口服?原以为荣涟也会对弟弟如此做法感到不满,谁知荣涟竟自个儿在家偷偷摸摸藏男人,莫不是也想靠男人做点儿啥?
“晴儿,今天你怎么出去了?”家门口,庄仰哲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潮。
“仰哲,你……不是最近有很多事要忙么?怎么太阳还没落山就回来了?”楚晴惊于丈夫的突然出现。
“今天我没去鹤平官冶,改去的造船署,冶铁方面有荣渊在,我想做的事他都先做了,我何必操那个心?”
庄仰哲望着妻子,苦涩地一笑。
“不过,工部又不是只管冶铁,荣渊虽然想和我争,但如今陛下赋予他的权力,除了一个威灵王的封号,仅仅也只能在冶铁上动手而已,整个工部还轮不到他全权做主。”
“唔,我知道你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我做妻子的,能出力就出一份嘛,我啊,保证你先得民心,只要百姓支持你,荣渊哪里是你的对手?对了,仰哲,今儿咱们不在家吃晚膳,去云来客栈好不好?”楚晴不想看见丈夫有一丁点烦恼,自己也跟着烦恼,倒不如去目的地看看宣传效果。